江湖老千
李小琳心里盘算着，底薪一千六，提成按千分之一算，自己这个月卖了有6套房子，大体算来，也有六千多的收入。作为一个新入行的新手来说，成绩已经是不错了，阎良作为偏安一隅的科技小城，流动人口少，虽说经济状况还好，但该买房的人早都买上了。整个经济大环境又不好，张燕时不时的在抱怨收入与以前差多了。张燕的收入是李小琳所羡慕的，作为销售部长，五千元的底薪，加上总销售千分之零点五的提成，哪个月都是两万多。可是，这销售部长不是谁都能当的，除了本身能力出众，手腕灵活，对团队的控制能力也是必不可少，阎良有很多军工科研单位，不乏青年才俊。有些售楼小姐，做着做着就成了业主了。面对张燕，李小琳自叹弗如。在开发商王总和张燕的眉来眼去中，李小琳隐约地感受到了一点什么，哎，如今这世道，多少女孩子光鲜外表的背后，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呀！不想别人那么多事了，李小琳心里现在想的就是多赚些钱，帮秦思朴分担一些压力，只要自己好好努力，生活总是会有希望的!想到这里，李小琳嘴角不由得偷偷露出了微笑。
秦思朴坐在医生对面，内心忐忑不安，那医生拿着心电图和彩超报告看了看，突然间，眉头皱了皱，秦思朴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你还抽烟呢？啊？”医生说了一句。
秦思朴暗自叫苦，我操，抽烟都能检查出来？秦思朴没有吭声。
“你还抽的是猴王？”医生继续追问，秦思朴瞬间就崩溃了，天呀，这科技也太发达了，连抽啥牌子的烟都能检查出来。
“啊！。。。。。。这。。。。。这都能检查出来？”秦思朴惊愕的长大了嘴巴。
那医生吭哧一下笑了出来，手拿着报告，指了指地上“小伙子，你烟掉地上了。”
秦思朴顿时有些尴尬，他俯身捡起烟盒，讪讪地问：“大夫，恢复咋样？”
“从目前状况看，还可以，我再给你开点药，你回去吃上。把烟能戒赶紧戒了，有啥好抽的么？”说完，医生开了处方，让去取药，秦思朴红着脸唯唯而退。
“小秦，走，吃饭去！”李贵忠推门进来，兴奋地吆喝着。秦思朴发着电脑沉思，手头的文案让他有些焦灼，客户赶着上内蒙的药交会，文案还没个头绪。
“哦，李哥，这么早的，就吃饭啊，这才十一点多？”秦思朴诧异的看着李贵忠。
“老宋走了么，我给你说有个事。。。。。。”李贵忠一脸神秘，转身往门外头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范明出事了，你知道不？”
“啊？咋了？不是都离开公司这么长时间了？你咋知道的？”秦思朴确实有些吃惊。
“具体啥情况，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在老宋办公室里，老宋正给我交待事情呢，突然接了个电话，我没太听仔细，好像是范明媳妇打的，叫去交警队呢，隐隐约约听到范明出车祸啥的？老宋急匆匆走了，我估计这货出事了。”李贵忠不敢断定，只能从宋总的话语间判断。
“哦，是不是，那出了车祸了，是啥好事情？”秦思朴虽然对范总心存芥蒂，但是他感觉李贵忠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他很不舒服。
“你球不知道，那会范明在呢，把你欺负成啥了？还对李小琳想入非非。。。。。。”李贵忠突然住了声，想着秦思朴和李小琳已经这样了，再提过往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地道。
两人正交谈间，秦思朴电话响了，一看是宋总。
“思朴，叫贵忠开车，你俩一块到交警莲湖大队来一下。范总这有点事，记着不要给别人讲。”宋总的声音有些急促。
“李哥，还真让你说着了，出事了，走。”秦思朴匆匆关了电脑，和李贵忠一起赶紧下楼。
范明的确是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小。大家也许还记得情人节的晚上，当李小琳充满憧憬的想和范明度过一个浪漫节日的时候，一个神秘的电话，搅了局。打电话的女孩叫做小美，是三桥汽车城一家4S的维修接待。范明的车经常过去维修保养，一来二去的对上眼，俊朗的外形，幽默的谈吐，再加上甜言蜜语，不由得小美不就范。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小美知道，范明心里更知道。对于这种状况，范明更加驾轻就熟，虽然在李小琳跟前穿了帮，但丝毫不影响范明的心情，人生，难得放纵。。。。。。当最初的激情消退以后，小美开始审视着自己，在同事鄙夷的目光中，一次次的下着决心，却总是欲罢不能。
“小美，一起去吃饭吧？”是要好的同事小蕾，两人同龄，自然就走得近一些，小美郁闷的时候或者有什么心思，总愿意和小蕾说。
“好吧。”两人拿着饭盒，开始往餐厅走去。
“小美，你咋还没和那个范明分手呢？这也大半年了，算什么事呀？你也不正正经经找个男朋友，跟他然啥么然！人家有老婆，有孩子的，难不成你真的等着转正啊？”小蕾边走边絮叨。
“没有啊，我这几天都没有联系他了，打电话我也不接。”小美知道小蕾关心自己，也不敢多做反驳。
“怪不得呢，你刚去材料库的时候，他电话打我这了，让我也噎了一顿，哈哈，我看他是被逼得没路走了！”小蕾不无得意的敲着饭盒。
“你说的啥？”此前，范明请小美吃饭的时候，小美叫过小蕾几回，两人也算是熟识。
“我说啥？我给他就没好话，我就给他说，你一天人五人六的哄着我们小美呢，小美今年也快二十八了，倒是图了你个啥嘛？修理保养的，小美能给你优惠就给你优惠。你一天把车开上，小美上班挤公交呢？你于心何忍呢？”小蕾顿了顿，“你猜他说啥？你绝对想不到！”
“说啥？”小美听着这话解气，但是自己万不能说出口的。
“人家范明说，他正准备给你买辆车！”小蕾得意地咧了一下嘴，哼了一声“千真万确，我没逼他，这回可不要怪老娘我不客气。”
“是不？不可能吧，我俩在一起，看上个啥东西说几回才给买，他能给我买车？”小美惊异于范明突然的大方。
“不信，你打电话确认一下。”小蕾催促着小美给范明打电话。
小美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
“是我，刚才去材料库里去了。啥事？”小美故意装作冷冰冰的样子。
“没啥事，就看你是不是想我了？咋最近不太理我，有了新相好的啦？”范明电话那边还是油嘴滑舌。
“你给小蕾说，准备给我买辆车？”小美直奔主题。
“哦。。。。。。咋了，买就买么。”看来是确有其事，旁边小蕾急得跳起脚喊“要十万以上的，那QQ也叫个车？”
小美接着说：“说话算数？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要信口开河。我要至少是七八万的车。你不要我在我朋友面前丢人。”
电话那边，范明迟疑了一下，呵呵笑道：“当然算数么，你等着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蕾这边骂道，“小美啊，我给你说了，要买十万的车，到你嘴里咋就成了七八万了？”
小美叹了口气，“真要买的话，我这也有几万呢。到时候凑一下，也够十万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范明的承诺迟迟不见兑现，只是偶尔过来，两人亲密一下，买车的事情是一推再推，小蕾天天在耳边催促着，小美开始有些心浮气躁，终于忍耐不住了。
“范明。你到底是啥意思？没见过你这样糊弄人的？”电话里，小美爆发了！“从五一车展后就说买车，到现在几个月了？你说话呢？还是放屁呢？你说说，咱们在一起两年多，我给你要过啥？你到底给我买过啥？”
范明自知理亏，打着哈哈：“小美，别生气么。我知道，你要是为了钱，不会和我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没去上班，零散的跟着我美院的同学弄个壁画啥的，还没结账，没拿到钱，现在又不是年底，老宋那边又不分红，手头稍微有点紧，缓一缓么？”
“缓一缓？你知道小蕾把我笑成啥了？你知道同事咋看我？我不管，这周你必须把车买上！”小美毫不松口。
范明知道这次是躲不过了，“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去你那接你上班，咱们把事情好好说说，行么？”
范明果然守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已经在小美房外敲门，小美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一下，才开了门。范明进去，不改嬉笑本色，装模作样的四处找寻一番。“咦？没人么？你咋这么久才开门呢？”
“滚，你胡说啥呢？”小美一脸恼怒。
范明看小美有些燥火，上前搂住“宝贝，不生气了，想我不？”说着，开始上下其手，想和小美亲热一番。
那小美一把推开，“行了，不要再搞这一套了，有话就说。我还急着上班呢。”
范明住了手，换了口气，比较正式的说道：“走，我送你，边走边说。”
车行西三环，拐上了阿房一路，路上行人稀少，小美平日里上班，公交车可没有这么快，眼见离小美上班的4S店越来越近，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范明一把方向，拐上慢行道，靠边停了下来。
“小美，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好好说说话，都不要燥火，一会，你把车开过去，给保养一下，上次那还剩下半壶机油呢。”
“哼，你真会过日子，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保养你的车吧！少在我跟前装穷。”小美语带讥讽。
“你啥意思，我对你不好？”范明辩白道。
“范明，你对我好？你好意思说？两年多，我和你在一起，我图过你啥？你让我当隐身人，我隐身，圣诞节，情人节你啥时候陪过我？给你老婆打电话，叫我不吭声，我不吭声，在我当面秀甜蜜呢？这些我都忍了？。。。。。。”范明心里是清楚的，其实，没有一个女人真正愿意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
范明不做声，从储物箱拿出一瓶朗姆酒，开始喝起来，半天才又说了一句“一会把车帮我开到店里去。”
小美不答话，继续道：“你真可以，几百元一瓶的朗姆酒，你整箱的往回买，还好意思说你没钱，给我买东西就没钱了？”
“你说啥呢？我咋没给你买过？鞋子，化妆品，项链，再说了，哪次吃饭开房不是我掏钱？”范明叽咕着，不敢大声说出来。
“范明你真能说出口，鞋子三百多，项链？一个烂怂彩金项链，多钱你清楚！还化妆品呢，那个不知道从哪拿到的赠品哄弄我呢。我就是为了图你这点烂东西。”小美说得火起，把操控台拍得砰砰作响。
“小美，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图钱。”范明喝着酒，伸手过去搭在小美的肩头，试图安抚一下小美的情绪，却被小美一把推开。
“别碰我！我不是图钱，再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太傻了，当初你说和我结婚，我才跟的你，可现在呢？快三年了，结婚没影了，我也不说了，我不去奢望。分开就算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过几天你又来纠缠我，这次不要怪我，你给小蕾吹牛，说要给我买车，能怪我吗？我不能再像个猴子一样被你耍来耍去了！”
“买么，没说不买么？”范明皱了皱眉头，又喝了一大口酒，一瓶朗姆酒已经喝了大半瓶。
“那就少废话，现在就去银行，你把钱取了，这事就过去了，从此大家互不相干。”小美实在难以忍受，想快速了断。
“你急啥么，给你说，做壁画那边，没给结账，老宋又没分红，叫你等呢么？”范明还想狡辩。
“我不等，今天必须有个结果，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壁画那边结账，要不你就去找老宋借钱，我不相信，老宋这点钱拿不出来！”看来这次范明真的无路可退了。
“你咋成这了么？不可理喻！”
“哼，我不可理喻，随便你咋说，今天你不拿钱，不要怪我不客气，你老婆单位我也知道，你家在哪住，我也知道，大不了你我鱼死网破，反正我现在也已经身败名裂了！”小美冷笑一声，彻底摊牌。
范明听着，如同五雷轰顶，他不想多做纠缠，想尽快离开。“行了行小美，今天你太激动了，我不和你说，我走了。”说着就要拉开车门。
“今天你看你能走不？”小美拽着范明的衣袖，范明挣扎着，酒瓶掉在车座上，酒洒了一地。
毕竟范明劲儿大，猛一挣脱，一把推开车门。
“砰-------！”一声巨响。范明顿时怔在那里。
几米开外，一个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离她不远，一个满头白发的瘦弱老头，在那抽搐着，旁边一辆电动车，前护板裂开，轮子翘起，还在慢慢转动。。。。。。
待到秦思朴和李贵忠赶到莲湖交警大队院里的时候，只见门口站着农民模样的人，男男女女有十几个，个个怒气冲冲，范明蹲在地上，衣服已被撕烂，脸上，身上全是血迹。台阶上坐着一个女人，穿戴考究，头发散乱，眼睛无神的看着地上，李贵忠认识，那是范明的老婆。一侧的柱子边，一个更为年轻的女子，同样是披头散发，在那嘤嘤地哭泣，院子当中，宋总正和几个交警说着什么，神色有些严峻。
宋总见秦思朴、李贵忠进来，和那几位交警点点头，走了过来。
“咋了？宋总。”秦思朴一时搞不清状况。
“唉，麻烦大了。”宋总压低声音“今天早上，范总不知道咋和那个女娃在一起？在阿房一路把一个女的，还有一个老头撞了，他说是开门去了，那老头和女的电动车撞上来了，现在问题是被撞的女的昏迷不醒，老头还好点，好几处骨折，我来之前，人家家属把范明已经打了一顿。范他老婆又和那女娃开了一仗。我从电话里听着不对，赶紧把你俩叫过来了。”
“那个女娃是谁呀？”李贵忠歪着头好奇的问道，宋总白了他一眼没吭气。“人没死么？”秦思朴问道
“不知道么，现在人还在医院抢救呢。关键范明不知道咋了，还喝酒了，人家家属非说是酒驾，这货，就不让人省心。”
听着宋总说完，秦思朴不觉心里都感到泼烦，尼玛，这是什么事情啊？秦思朴斜眼瞅了一眼柱子边的那个女子，虽然头发衣衫被撕扯的凌乱，但也难掩眉眼清秀，暗骂道：范明，你个狗东西，这下傻眼了吧？成天胡球整呢。回头再看见范明老婆脸色苍白地坐在台阶上，一筹莫展。
“宋总，咋弄呢？”秦思朴觉得自己的经验是很难处理这样复杂的局面。
“这样，贵忠，你去和那群家属去谈，话说得灵活些，让留下一两个代表，其他人先哄走。”宋总思忖了一下吩咐道:“思朴，你叫那个女娃也走，和人家关系不大，这边范他老婆我去给做工作，交警队这边我刚找朋友说了一下，也给表了个态。事情该咋处理就咋处理，僵持在这也不是办法。咱们分开行动，一会还要去医院看看去呢。”秦思朴、李贵忠领命过去。
李贵忠拿出烟，走到大门口，先给家属里面的男性一人发了一根，那些人推脱着都不肯接烟，“拿上，拿上，事情已经出来了，大家想着把事情处理好，现在最关键是救人，不是咱们在这打来打去的？”说着，李贵忠冲着其中年龄大的一位长辈说道：“叔，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那位长辈沉默着，并不答话。
李贵忠继续道：“警察参与了，车也让扣了，现在要抓紧筹钱看病呢。大家不要在这耽误时间，把那家伙打死也不解决问题。我建议，你们家属里面留上几个人，在这处理问题。咱们有啥都好商量。”
“跟你商量锤子呢，赶紧拿钱救人！信不信我打死你。”人群中有个小伙，急躁躁的喊了一句。
李贵忠倒是不急不躁，“哎哎，小伙子不要躁火么，有啥话好好说，我是纯粹帮忙的，你要难为我，这事情我也就不管了，给你刚说了，当务之急是先救人，其他的事情回头说，要继续在这耽搁，万一人有啥了，大家都该后悔了。”听到这里，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一位长者站出来说道：“大家都别闹活了，这小伙说对着呢，双虎，你和我留在这，和这师傅一块，把你媳妇和你丈人的事情先说一下。等娃他舅赶回来了，咱再商量。”
“对么，对么。”李贵忠赶紧又掏出烟，让那长者续上。人群有了松动，不知谁说了一句，到医院去看去！人们纷纷散去。留下那个长者和那个叫双虎的小伙。
“老宋，你先说着，说好了到办公室找我。”交警队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给宋总打了个招呼，领着几位交警转身进了办公楼。
“哦，你忙你的，我一会进去。”宋总扬了一下手，靠着范明媳妇，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弟妹，事情已经出了，咱就想办法处理么，那些烂烂事，暂时先不要考虑了，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才是最要紧的。现在心里不要乱了阵脚，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回去后不要和范明吵闹，这事情要看发展状况呢，万一人救不过来，麻烦可真就大了。”宋总说着，拿出一根烟开始抽着，抬头看见李贵忠的工作已见成效，心里稍微松快一些。
“宋哥，你说说，我对范明咋样？家里不让管，花销不让操心，他说他忙，咱尽量不给人家添麻烦。忙？一天就忙着这些不要脸的事情，在外面胡拉扯女人呢？我不管了，这次咋说我都不和他过了，离婚！”说着，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哭啥呢？这会还能顾上哭？离婚就离婚，我支持你，这次事情，估计不会少花钱，让范明一个人扛去，走哪说哪的话。你先回去看娃去，范明晚一会，我和他说说下一步的事情。别哭了，把心稳住。”宋总说着，拽起范明媳妇的胳膊，朝着门口拉去，范明媳妇似乎有些不甘心，又朝着柱子边的小美扑过去“我把你个狐狸精。。。。”秦思朴赶紧过来协同宋总拦阻，推推搡搡的朝门外推去。
看着范明媳妇上了出租车，两个人才又回转过来。宋总加入了和受伤家属的谈判行列，又给秦思朴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去劝导小美离开。范明低着头，蹲在院子一角，一声不吭，小美靠着柱子不断地啜泣。秦思朴站在小美面前，嗫喏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看着小美不断啜泣，感觉手足无措。
秦思朴终于壮了壮胆子说：“你别再哭了，哭也没有用，赶紧走吧。”那小美抬起头，泪眼婆娑，秦思朴一时倒有些不忍，缓和了一下口气“你先回去吧，这也没啥事了，警察要是调查的话，你再来就是了。”
小美踟蹰了一下，抹了一把眼泪，慢慢的朝门口挪去，临出门前，还不忘看了范明一眼。
秦思朴凑了过去，宋总和李贵忠似乎和那边商量差不多了，叮嘱道：“思朴，你和贵忠带着这两位先去医院。”说着，掏出一张卡，递给秦思朴，“先去医院交些钱，密码是我手机后六位。”
“交多少？”秦思朴问道。
“医院需要多少，交多少。”宋总斩钉截铁，回头转向那位长者和双虎和颜悦色道：“看病要紧，你们不要担心，咱们都尽力。”
那两位看宋总如此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称是。
看着李贵忠、秦思朴带着那两位走远。宋总径直走到范明跟前，抬起一脚“起来！看你弄得这啥球事情，过去说过你多少次？走，跟我进去。”
范明抬起头，眼神里满含祈求，站起身跟在宋总后面进了办公楼。
“王队，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先走了，先回去筹钱，救人要紧？”宋总说着，递了一根烟过去，那王队一摆手：“先回去，只要不死人，咋都好处理，我还要忙呢。”宋总告辞带着范明退了出来。
省医院收费窗口排着长长地队伍，大家都很自觉，没有人加塞儿。秦思朴排着队，李贵忠在旁边和他说着话。
“李哥，你说交上多钱？”秦思朴拿出手机，默默的记着宋总的手机尾号。
“少交些，你没听大夫说，骨折那老头有个两万就差不多了，那女的伤势看下来，没有个十几万打不住么，把今天能糊弄过去就行了，你还真把老宋的钱花完啊？”李贵忠拿出一根烟，环视了大厅一周，发现没有人抽烟，索然无味的又放了回去。
“要不我问一下宋总，看看宋总的意思。”
正说间，秦思朴的电话响了，是宋总。“宋总，我和李主任在缴费窗口这呢…你看交多少合适？”
“先交上三万吧，一个人一万，另外一个昏迷的给交上两万。王队刚打电话叮咛，这种事情花钱越利索，将来麻烦越多。”宋总叮咛着。
刚交完费，就见宋总已经拐了进来。李贵忠和秦思朴迎了上去。
“交了？”宋总问
“哦，看着样子，花钱没底呀。”李贵忠答道。
宋总点点头，“先这样吧？”
“那范总人呢？咋没来？”秦思朴奇怪为啥范明没出现。
“我让在车上等着呢，怕家属看见了，又起冲突，你和贵忠先回，我上去看看，你们先不管我了，人在那儿呢？”
“哦。老头估计在手术室。那女的在急诊，正观察呢。”
“走，回，没看几点了？”李贵忠出了大厅，回头问道。
“呀，都快三点了，把人忙得都快饿晕过了，走，李哥你想吃啥？我请你！”秦思朴想着李贵忠待自己不错，也找个机会表示一下谢意。
“劳动路转盘有家永明岐山哨子面，一个一碗面，一个夹馍，这会去估计人也不多。”李贵忠拿出烟，“抽不？把人憋坏了。”
“不抽，你也不要抽了，开车呢，操心很，你没看范明弄下这事，头大不？”秦思朴制止了李贵忠，李贵忠沉默了一下，把烟又揣了回去。
秦思朴下车，看着李贵忠把面包车停在永明岐山哨子面门口，锁好。他扭头西望，隐约看见那座曾经光临过的建筑，不禁莞尔一笑。。
“笑啥呢？小秦？”
“先进去吃饭，一会给你说。”秦思朴抬抬手，礼让李贵忠先走。
点完餐，两人坐定，秦思朴指着墙上，嘿嘿一笑“李哥，你看禁止吸烟，还是抽不成。”
“不抽了，哎，你刚笑啥呢？”李贵忠把烟盒往桌上一扔。
“没笑啥。李哥，你最近没去那些发廊或者黑舞厅去？”秦思朴一脸坏笑。
“前一阵还去呢，最近不敢去了额，你没听说东郊有个派出所，狗怂的和小姐联手钓鱼呢，都上了新闻了。不敢去，万一让收拾了，丢人折马的。。。。。”李贵忠双手搓了搓脸。
“那你不憋？”秦思朴说道“原来那么猛地，三天两头的。”
“只能憋么，有啥办法？你说我呢，你年纪轻轻地，小琳又不在，你咋办呢？”李贵忠想着秦思朴今天咋了，感觉有些奇怪。
“李哥，说实话呢，我自从得了这病，吃药呢，好像对那事情没兴趣了，上次复查问医生呢，医生说正常，给血管降压呢，自然就不太行了。”秦思朴想起自己黑色三分钟，真是雪上加霜，顿时蔫了下来。
“你 咋岔开话题呢？问你笑啥呢？咋扯上你的病了？”李贵忠突然发现自己被秦思朴牵着鼻子走了。
“李哥，等过几天，老范这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兄弟我请你去红火一下，比那些发廊啥的，强得多，那个美呀，啧啧。你绝对没见过！”秦思朴逗了逗李贵忠“就算兄弟还你个人情了。”
“是不是？在哪呢？贵不贵？老宋带你去了？”李贵忠顿时有了精神。
“老宋咋可能带我去呢？你不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贵是贵一点，五百吧？不过一回兄弟还是请得起的。”秦思朴看着服务员端饭上来，“李哥，赶紧吃。”
李贵忠从口袋掏出五十元，扔在桌子上“小秦，今天这算李哥请的，给你省点钱。”
秦思朴哈哈大笑，推过钱去压低声音道“李哥，今天还是我的，红火的事还是兄弟的。”
李贵忠呵呵陪着笑“那可是太不好意思了。”
秦思朴胡乱在楼下吃了点东西，回来吃了药，躺在床上，腰似乎要断了一样，今天让范明这事一折腾，加上工作，感觉有点累。自从做了手术，身体的确是没有从前好了，经常会觉得困倦，这也许就是别人说得伤了元气，他拿出电话。
“小琳，给你说点事情，和范明有关。”秦思朴这才记起今天还没有和李小琳通电话，不在一起的日子，每天一个电话，已经形成了惯例。
“哦。。。。。。”李小琳心里一惊，范明？不会是自己和范明以前的事情，让秦思朴知道了？她强作镇定“啥事？”
“范明今天早上闯大祸了，和一个女的胡球混呢，开车把人撞了，一个现在昏迷不醒，一个多处骨折。”秦思朴试图用比较简洁的语言，先描述一个大概。
“啊？是不？”李小琳听着和自己无关，顿时那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但也必须有所反应。
李小琳放下电话，心里还像揣着一只小鹿一样砰砰直跳。台灯的光线有些昏暗，过了立秋，天似乎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张燕没回来，下午下班被王总叫了出去。秦思朴的电话让她想起那如烟的往事，冥冥中，李小琳感到了一丝庆幸，还有。。。。。。就是。。。。。。一丝牵挂。是啊，如果，范明发生车祸的时候，是她在场？李小琳不敢想象，同时，听到范明出事的消息，心里却又有些许的不忍，想着他栽跟头，却不想栽得太重。唏嘘间，突然只听外面门锁响了一下，接着是两人的嬉笑声，哦，李小琳知道，是张燕带着王总回来了。那张燕压着嗓子小声说着“轻点，小琳在呢。”接着又是一阵嘤嘤咛咛。
李小琳嘴角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微笑，她已经了，人家的房子，自己只是借住，能说什么呢？王总隔三差五地过来，张燕由当初的掩饰已经变得不再避人，李小琳也无所谓了，她想着，也许很快她就要回西安了。
隔壁房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张燕在压低嗓子吃吃地笑。接着是有节律的一阵动作声，那边张燕像只小猫样呜呜地叫着。。。
声音渐次大了起来，李小琳有些心烦意乱，她拿起毛巾被捂住自己的头，却挡不住那声音穿透过来，慢慢地，李小琳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浑身燥热，自从秦思朴坐过手术之后，两个人之间的亲热频率急剧下降，尽管她知道秦思朴是在尽力，却每次勉为其难，当秦思朴满头大汗地从她身上下来，红着脸解释着，“小琳，吃着药好像有影响呢，对不起啊？”李小琳能说什么呢？她只是安慰着，“没事的，慢慢就好了。”随着时间推移，自己也慢慢淡了下来。
可是，今晚隔壁的呻吟是那么强烈地刺激着她，李小琳不能自已，她蜷缩著身体，将毛巾被夹在双腿中间，手也顺小腹滑下去，慢慢的扭曲着，大脑中不断地出现着秦思朴、甚至于范明的身影，她想象着过往的欢愉，觉得自己像一颗种子，洒在干旱龟裂的土地中，是那么的渴望甘露，她希望有一场透雨，倾泻在久旱的土地上，让她舒展，让她绽开，让她发芽。。。。。。一瞬间，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一股暖流从身体中喷薄而出，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的，有一点点酸，有一点点麻。。。。。。
“叫秦总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宋总疾步走进办公室，边走边嘱咐马丽红。
“好的，好的。”马丽红忙不迭的答应。
秦思朴盯着电脑，看着小常做的文案，小常站在旁边，心里有些惴惴。
“小常，让我说什么好呢?文笔没问题，各部分的思路也通畅，但咋总体看起来不是那么回事情呢？你的主线呢？产品的核心理念呢？咋这么乱呢？你是不是有啥事情呢？”
小常嗫喏着，嘴动了几下，没有回答。
“秦总，宋总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马丽红敲门进来。
“哦，好的，马部长。”秦思朴站了起来，对小常说：“中午一起吃饭。我们好好聊聊。”
看着马丽红还站在门口，秦思朴笑道，“呵呵，马部长，你还是叫我小秦，我习惯些。”
“那可不行。宋总知道又该骂了。”马丽红也笑着，伸手让秦思朴先出门，留下小常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秦思朴进去，看见宋总拧着眉头，在那做着，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心里不免有点紧张“宋总，您找我？”
“思朴啊，来，快坐，有个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宋总眉头稍微舒展一点。
“宋总有啥说就是了，和我还商量啥呢？”秦思朴看着老宋的表情，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唉，还是范明的事情，最近尽是忙了这事了，那个老头不要紧，肋骨和胫骨断了，接一下，已经出院回家养着了。休息几个月，也就没啥了，关键是那女的，现在还昏迷，这都快要半个月了，还是醒不过来，今天早上我去医院，医生给我讲，这女的多半救不过来。现在就是一个植物人，有呼吸，没意识。估计管子一拔掉，立马停摆。钱花了二十万了，范明手里是空了，我这也给拿了近十万。我感觉是不能再拿钱了。范明可以不管，他媳妇娃咋办呢？还欠着房贷。”宋总说着说着，少有地激动起来,骂道“这驴日的，弄下这么大的事情!”
“那人家家属的意思是啥？另外不是还有保险公司么？”秦思朴听着也有些棘手，掏出烟，递给宋总一根，帮着点上，自己也点上。“宋总，不着急，咱慢慢想办法。”
“家属的意思？能治只管治么？人家也不想人就这么死了，保险公司昨天我去问了，这种情况，两个人加起来最多赔偿二十五万。问题是啥时候是个头啊？”宋总鼻子里喷出两股烟，颓然坐在椅子上。突然瞥见秦思朴也在吸烟。“咿呀？！你咋抽烟呢？你的病能抽烟？”
“现在抽得少多了，那范总这事你看咋弄啊？”秦思朴岔开他抽烟的话题。
“唉，那女的活着和死了一样，我的意见，一次性解决，给说个数字，赔了就算了。早上和家属商量，家属开口就是二百万。把范明卖了，也不够二百万。问人家王队的意思。王队说，像这情况，干脆让法院判，实在拿不出了，就去坐牢算了。”宋总看样子是真发愁了。
“不至于吧？估计法院判能判多少？范总拿出来。又能咋？”秦思朴想着，法院判可能结果更好点。
“王队说，前面的不算，判个六十万到八十万。关键那女的有娃呢，唉，说起来，也是可怜很。我这今年估计能给范明分二十万，也不能全扔进去吧？他老婆娃咋活呢？他房子还着月供呢，都不能不考虑。”宋总突然“哎呦”一声，秦思朴一看，是烟头烧了手。
“范总好着么？”秦思朴想着范明的狼狈，心里不免同情。
“好啥呢？家里让人家砸了两回，人也被打了两回，报警了，警察出现场，一看这事情，也不管，只说是不要伤人。转身就走了。想着也对，家里人成这样了，不让人出气咋行呢？”宋总摇摇头。
“宋总，我的意见呢，范总能借多钱，就借多钱，你这呢，也不拿钱了，剩下的年底给他老婆。他们娘俩也好生活么。保险公司赔点，他自己凑点，加上现在已经交过的，剩下的实在不行，就去坐牢补去。还能咋嘛？还能枪毙了？”秦思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哦。。。。。我也是这想法，实在也没啥好办法了”宋总沉吟了一下，“他老婆最近还闹得凶的，要离婚呢，弄得是啥事情嘛。”
“你给她讲么，处理眼下的事情要紧，要分个轻重呢。”秦思朴接着说“宋总，小常的文案过不了关，刚才我给谈了一下。”
“思朴啊，最近事情太麻烦，公司的事情，你多操心，但是还要多注意身体呢。像你这抽烟，不行啊。”宋总撸了撸头发，保持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不操心了，另外，东北田总交给我一个文案，我交给公司吧？”秦思朴谨慎地问道
“那是你的客户，你自己做去吧，慢些，身体是第一位的，你可能也是钱紧张。听贵忠说，好事将近了，也没顾上问你？”宋总呵呵笑了一下。
轮到秦思朴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没有，小琳家长我还没见呢，准备国庆假期去她家呢。”
“好着呢，小琳是个好姑娘，能在这个时候，和你在一起，要懂得珍惜啊。可不敢像范明一样胡整。”宋总站起身，意味深长的叮咛道。
“不会的，不会的。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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