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怀念敏弟之十六
文/冬辰
现今莘莘学子之高三学生,时届每年六月7、8日,既忐忑不安,又心情激动地参加全国统一高考,接受培养自己成才的祖国和人民的检阅,同时准备着去实现人生灿烂的梦想。虽说他们那因备考而产生的焦虑和因繁重的课业而导致的身心疲惫让人看着不忍,虽说他们由于竞争激烈而必然产生的升学压力和由于可能存在的人为“内卷”而徒增的许多心理负担也让人颇觉同情,可就其能获得公平参与决定命运挑战之机会这点而言,还是让“老三届”们羡慕不已的。
由于特殊时代原因,敏弟没能参加正规高考。可他经历过特殊招考。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高校招生实行推荐审核录取制。我家姐弟三人都被基层单位干部群众推荐参加了“高考”,敏弟也暂时放下针织厂的机修活儿,早早来到考场。考试科目是语文和数学,语文,以写作为主,印象中记得要求写一位人物,我写了乡村生产队长袁阿和生,未知弟与红姐写了谁。考后,据阅卷老师、跟长兄邵振麒私交甚笃的陈伏林先生说,我们三人都写得不错。数学嘛,考的是实测一不规则土地周边数据后作面积计算,现场设在红姐插队落户的建民大队鸭栏泾村,在河流南岸择一地块,数十位应试者据丈量员测得的数据各自列式答卷,计算过程中须运用到三角形、梯形等面积运算公式,并不太复杂。考后,隔了一段时间,据说有关部门已向录取者报告了佳音;与大部分人一样,我们三姐弟等来的是“黄鹤无消息”,若问何故,想必还是那在人未必知晓、在己茫然若迷的所谓原因;或者因为名额有限,平民子弟是无缘步入大学殿堂的:我宁愿信此。究竟何因,不得而知,有关部门并无责任向“名落孙山“者通报什么。
粉碎“四人帮”,邓公力挽狂澜,言重九鼎,恢复正常的高考制度。敏弟也抓住此历史好机遇,于1976年冬积极复习,备考1977年。昏黄的灯光下,弟研习几何代数至深夜,计算稿纸上写满了数字,疲倦了,就着湿毛巾擦脸借以醒神。我那时早出晚归任朝阳村民办校教师,晚上也要备课,兄弟俩就着一盏灯。偶或停笔注视弟所写的解题稿纸,有关函数方程等数学计算步骤,于“老三届”初二学历的我,虽如观天书,可亦产生莫大兴趣。经过一段时间复习,弟报了名,跟简君铁权兄、杨君建民兄、徐君建平兄等老高中学长同堂,如愿参加七七年高考。考后,被告知考试通过,接下来去吴江医院参加体检。可命运等待弟的,是如此的绝情与冷酷!可能由于心情激动与紧张之故,体检报告书上被注写“高血压”,大学校门就此对弟嘎然关闭。呜呼!造化弄人!
数个月后,我在对高中数学课程进行一番生吞活剥的咀茹,参加了1978年高考后,也如愿赴吴江医院接受体检。那位测量血压的医生,乍看到我,脱口而道:“你又来啦!”“我们兄弟两人长得挺像的吧?”我知道他错认我为敏弟了,以发问聊作解释。医生关切地问:“你弟今年没参加考试?”我答:“去南京参加共青团代表会议了。”“那也很好!那也很好!”医生在惋惜着我弟去年落选的同时,好意应和着。我心哀叹:“可怜的弟啊,你又失去一次人生的大好转机!”
诗曰:
弟犹石火促生燃,在世俭勤诚感天。
我唤升卿于梦里,心神相契共熏禅。
于2024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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