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人决定去死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我想我们很难去理解,一人在如此绝望的时候,死亡对于她来说,是冲动,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件事。
下午3点多,手机接收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男孩,带着颤抖的哭腔跟我确认信息,经常接到这样的电话,很快我就确定是某个客户家的员工来咨询社保的问题。
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令我意外,且震惊。他说,他姐姐去世了,之前在这里参保,想确认是不是可以申请丧葬金和抚恤金。
让他报了姐姐的身份证号,在我们公司系统很快查到了她参保的信息,85年,只有37岁。
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答复,这是我入职以来第一次处理死亡员工待遇问题。
我添加了弟弟微信,先是与客户确认情况,随后与公司内部同事确认死亡员工待遇申报,之后,我跟公司部门领导汇报情况和经办流程,以防我忽视一些细节。
了解一圈信息之后,心里有了一些底气。
员工参保期间死亡,申报待遇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工作期间造成的工亡,这个需要提前跟社保局备案。另外一种情况是非因工死亡,可以申请丧葬金和抚恤金。
两者区别,工亡待遇要高一些。
接下来,就是确定员工属于因工和非因工,哪一种形式来进行申报。
我从员工的弟弟了解到,员工属于郑州封控居家办公期间,意外去世。
去世的前一天,去到医院做检查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在医院住院了两天。
当我看到她的非正常死亡证明,赫然四个大字,高楼坠亡,莫名产生了极大的恐慌感,和视觉冲击力。
疫情期间,已经看到好几例跳楼身亡的新闻,一直以为这样的新闻离自己很远很远,常常带着一种看客心理看热闹。
当看到身边出现这种情况,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员工的妹妹说,她姐姐本身就患有焦虑症和精神分裂症,由于这次疫情封控太久,一时想不开,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从情感来说,替他们难过,甚至难以接受,只有37岁的年纪,这么年轻,好可惜。
37岁上有老下有小,她的孩子该怎么办呢,她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怎样的痛苦。
她备受的折磨,可能我们没有办法理解,她在婚姻里不知道是否受到体谅和关心,她在工作上,一个可替代性强的岗位,估计未必受到领导的重视和栽培。在多子女的家庭里,她不知道,她是否拥有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
谁也不知道她的痛苦,毕竟涉及到人家的隐私,只能去假设这些的原因。
从员工的亲属提供的信息来看,属于高楼坠亡,也可以看出她的去世跟公司没有太大关系,走工亡申请的几率不会太大,但还是会确认清楚政策,在答复他们公司和员工的亲属。
夜深,这件事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活着,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活着?这问题一直在我脑中闪现。
不得不联想到余华的《活着》,里面有一句话:“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情所活着。”
有时候,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疲惫的事。
归根到底,是人的七情六欲尚在,对于这个世界她还有探索的欲望和需求,我想这应该是真正活下去的动力吧。
我们终究一直在追寻人生的意义,而那些选择离开的人,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只有痛苦,煎熬,折磨,无止境的崩溃。
某一个时刻,我也想过,我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
对于孩子来说,我觉得她不能没有妈妈,可是有一天,没有妈妈的陪伴,她和爸爸,奶奶在一起玩的超级开心,甚至好多次忽略我的存在。
对于父母,他们不止我这一个孩子,也许我的离开会让他们痛苦一段时间,但时间久了,他们也会从心底里接受,我的死亡。
丈夫,我的离开会让他的家庭产生巨大的阵痛,但他也会很快娶妻生子,尽管我们的感情很好,但我相信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
我发现,他们都可以没有我,我活着究竟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是梦想吗,是欲望吗,是惦记吗?哪些横在心里,不愿意放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当为别人而活,我开心吗,是我想要的生活吗?这样的日子还很漫长吗?我还愿意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吗?
答案有很多种,在心里好好想想,把它一点点融化,让它化为身体的一部分,我们的生命如同凝聚了新的力量,柔软却又坚韧。
那我究竟为什么而活?
为孩子,这个答案,一定让你很幸福。
为父母,这个答案,应该让你时刻被保护着。
为爱情,这个答案,听起来很浪漫。
为梦想,为实现自身价值,为身上的责任等等,哪一种都很好,都很重要。
只要你觉得它重要,只要让你拥有生活的力量,我想这个答案就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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