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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富贵家的房子,是一栋旧式的二层小楼,独家独院。左边是一片竹林,竹叶在微风的抚摸下,发出沙沙声,似是受委屈了,在妈妈的怀里,发出细细的抽涕声。
右边是一块村里的空地,早已经没有人种了,满是一片荒芜。 屋的前面是池塘,水少又浑浊,早已经没有了儿时的清澈。 屋的后面是自家的菜园,田富贵、李美枝常年在外务工,现在里面已经也是杂草丛生。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田思趴在二楼阳台的围栏上,她发现田富贵、李美枝房间的灯灭了,她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不同其他的房间宽敞,只能容下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很是小巧,外面是一个阳台,宽敞明亮,适合看书种花,田富贵特意让工匠设计了。
工匠听说这间房子单纯为女儿设计的,并没有避讳田富贵。
“田思都十七八了?要不了几年就出嫁了。这么小的房间,女儿出嫁后,能干什么?当储存室,都嫌小。”说完,纷纷哈哈大笑,那笑声穿过屋子冲上云霄,惊飞了天上的鸟儿。
田富贵也跟着傻笑着,“她出嫁了,那房间就空着,我们给她留着,无论什么时候,走到哪儿,她都是我女儿。回娘家,我们也不用再折腾着。”
旧时话,旧的景,房间依旧保持着田思未出嫁时的模样,一张宽米八,长两米的大木床。 床头有两个粉色的壁灯,旁边是一个带着镜子的木质梳妆台。
田思没开灯,借着月光直接上床,顺势躺了下来。 憋了一下午,一个晚上的泪,这个时候,就如打开的水龙头,哗啦啦,哗啦啦的,倾泻而下。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田思就是在这个房间,也是这么畅酣淋淋的发泄着。 她和陈向荣并没有参与婚礼的张罗,两个人一个一心当着准新郎,一个一心当着准新娘,周围娶媳妇,嫁女儿,也都是父母这样包办的,他们理所当然的把这一切交给了父母,相信父母会让他们婚礼更加周到,圆满。
她一个晚都幻想着:明天,亲友见证着她和陈向荣彼此的承诺,两个共赴婚姻的殿堂。 二伯突如其来的嗓门,如喇叭,把他的话扩散到整个房子,里里外外,惊醒了她的美梦。
她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她的人生就如这一刻的房间,刚才还是灯火通明,这会全部都被黑暗充满了。 跌坐在黑暗里,她对这场婚礼有多少期盼,就有多少恨。她恨二伯,恨他为什么要搅拌自己的婚礼,恨这该死的彩礼,恨得咬牙切齿,就差跳进了家门前的池塘。
父母的恩情,她终究是挪不动脚,不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让红喜事,变白喜事,让他们成为村里的笑话。 她祈祷上天派来一个人带她走,不要这见鬼的婚礼了,哪怕是土匪,是杀人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
她缩成一团,两眼放空的望着黑暗,沉在自己的悲伤里,直到手机响声起。犹豫片刻,她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陈向荣有着前所未有的卑微语气: “思思,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用,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请你不要难过,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从此以后,我们就幸福的过日子。你知道我此时此刻有多少害怕吗?我有多爱你,就有多少害怕,害怕你不愿意嫁我了,折磨得我恨不得拿刀杀人,你好好睡觉,明天安心的嫁我好不好……”
田思握着电话,不知不觉的叹了口气,抽泣着。
仿佛一条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依稀的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第二天早上,陈向荣穿着她亲手选的银白色的西服,敲锣打鼓的来了。 见到陈向荣那一刻,田思那红蜜桃的眼睛,瞬间充满了蜜汁,簌簌而下。她不知道,陈向荣来今天来,是因为他们爱,还是全家的面子。她亦不知道,今后她的人生将会是怎么的飘摇,只有一点,她知道,现在她没有人生的退路,她逃不了,退不得,她只有向前走,合着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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