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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入夏的滨江，沉浸在阳光的明媚里。宽阔的江面上，汽笛长鸣，大小船只上下穿梭，显示了这个长江上游重要港口的繁忙景象。
褪去了春寒的滨江学院校园，也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时髦的T恤和牛仔，飘扬的多彩长裙，青春的朝气和活力，点亮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下晚自习时，洪玉叫住了江北，送给他一张叠好的纸条。神秘兮兮地说，看清楚，准时到哦！洪玉巧目盼兮，黑亮的眼睛像一潭清泉，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洪玉是班里的文娱委员，五官俊秀，皮肤白皙，性格开朗，加上父母都是市财政局的官员，这就使她成了班里众多男生追求的女神。
但围在洪玉身边的男生中，唯独没有江北。倒不是江北不不喜欢洪玉，而是他来自于山区，父母都是农民，家境贫寒，在漂亮开朗大方的洪玉面前，他总有一种难言的自卑，甚至对洪玉不敢直视，只把对洪玉的爱慕藏到心底。
其实，江北喜欢洪玉的程度远远胜过其他男生，只是不愿承认不敢表露罢了。幸好还有一个他钟情的女神，那就是文学——诗歌和小说是他除洪玉之外的又一最爱。而且文学这个女神不计追求者家境，这让江北多了许多自信。
说也奇怪，江北不在洪玉身边大献殷勤，洪玉却无视众多男生的鞍前马后，常常蹭在江北的身边，听他讲诗读诗，常常被感动得泪眼婆娑，俨然是江北的情侣，惹得其他男生甚是嫉妒。甚至有男生在校门口堵住江北，要和他单挑，哪个输了就自动退出。
江北不知自己在洪玉心里到底有多大位置，但对现在一些动辄要单挑的同龄人甚是鄙夷。他一脸冷漠地望着那个男生，半真心半违心地说，你们要追女生尽管去追好了，别无事找事。我和洪玉只是同学，仅此而已。单挑？恕不奉陪！
这话应该传到了洪玉耳中，但洪玉还是一如既往地蹭在江北身边，就像江北从来没说过那些话一样。两人不时一同去食堂吃饭，洪玉用不完的饭票，也总是送给江北，江北似乎心有灵犀，也接受得自然。
看着手里的小纸条，江北激动地想，难道洪玉喜欢自己主动邀约自己？不对不对，以洪玉的条件，怎么会主动邀约自己这个山里娃？
滨江学院坐落在长江源头。校园东南角有一个大山包，学校没有把这个山包填平，而是依山修建了一个小小的公园，这就成了全校学生闲暇和周末最喜欢去玩耍的地方，被学生们称作绿岛。
此时，绿岛周围很安静，月光淡淡地笼罩。江北走进绿岛，在石椅上坐下来。远处，教学楼上传来下晚课的嘈杂声。
江北迟疑的打开纸条，看到了洪玉娟秀的字迹：才子，我们隔壁班的千叶小妹，也是我闺蜜，悄悄喜欢你很久了，希望明晚晚课后在绿岛9号路见个面，不见不散。洪玉。
啊？这个洪玉，居然做起红娘来了！看来她并不喜欢自己，是自己想多了，江北望着纸条苦笑笑，告诫自己以后千万别在洪玉面前流露任何感情破绽。
2
第二天晚上，江北没有去赴约，晚课后一个人留在教室里修改诗稿。马上就要毕业了，两个月后大家将各奔东西，既然洪玉对自己并非有意，那自己就更不会同一个陌生女孩来一段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江北看着眼前的诗作，陷入冥思：
我们临水而居，
身边那条江叫长江，
还有一个古老的三江口。
我们在流杯池宴饮，
延续曲水流觞的美谈，
喝五种粮食酿成的酒，
微醉里梦回唐宋，
在纸上演绎错落的诗行。
……
这时，洪玉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杏目圆睁：江北，你是不是一个男人？说好的事情怎么能放鸽子？
江北头也不抬，说，我又没答应，何来放鸽子之说啊？
洪玉不依不饶。我不管，你接了纸条，就是答应了。况且你也没有说不去啊!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不去，我要改稿呢!江北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大学里不想谈恋爱。
不行，你必须去！洪玉语气强硬。你不看我的面子，你也应该照顾一下千叶小妹的自尊啊？你是男人嘛，怎么能让女生下不来台？
江北一时语塞。江北是一个心软的人，最看不得别人受委屈，何况是自己让别人受委屈，更何况是让一个主动喜欢自己的女生受委屈。
快去见见她吧，不一定非要谈恋爱，就当是陪我闺蜜聊聊天，还能把你吃了啊！见江北还在犹豫，洪玉一把抓住江北的胳膊，半拉半推把江北赶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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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江北和千叶谈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道消息是不是洪玉传出去的。总之，文学才子与佳人的话题，一时间站上了班级的舆论高峰。
江北对此甚是哑然。一则，班里谈恋爱早有几对，也不见得受到这样大的关注。二则，自己也并不是真要和千叶谈恋爱，和一个女同学散散步聊聊天不是很正常的交往吗？
江北想起那晚在绿岛9号路的约会。
江北在洪玉的撺掇下来到9号路口，看见了那个邻班叫千叶的女孩。月光很淡，照在她月白的polo衫上，照在她白皙的圆脸上。洪玉常说她有个闺蜜很漂亮，江北当时还不以为然。今日一见，即便是在夜晚，江北也能感受到千叶的美女气质。
看见江北走过来，千叶大方地伸出手：我叫千叶，是洪玉的朋友，很高兴你能来。
江北伸出手去，礼貌的握住千叶的手。这只手小巧细腻，带着微凉。你好，抱歉，迟到了。
他们在石椅上坐下来。江北看见千叶左手捏着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于是问，你也喜欢泰戈尔的诗？
千叶说：闲暇时读读。你喜欢写诗，那你喜欢泰戈尔的诗吗？
喜欢，很空灵，那是诗人送给每一个人的另一个天空。
你这个理解很新颖，可见你读得很深刻。
话题至此打开，没有江北预先设想到的尴尬。他们谈泰戈尔、舒婷、海子，谈北岛、徐志摩、张爱玲。
后来，他们围着绿岛9号路来来回回走了不下10圈，直到宿舍楼关门的铃声响起，他们的话题也没有涉及到彼此相约的主题上来。这让江北很庆幸。要是千叶直接说喜欢他，或者千叶直接问他喜不喜欢自己，江北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充其量就是两个文艺青年的邂逅而已，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啊？江北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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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五月的梅雨季节如期而来，天如同破了无数个窟窿，雨水从天而降，无休无止，让人不知何日是个头。学院旁边的长江水位一下子上涨好多，许多小船都抛锚了。泡在这样的季节里，每个人的内心都像长了霉，心如天空一样灰暗。
幸好毕业季来临，大家不得不从阴郁中解脱而忙碌起来，每个同学都绷紧了弦，希望圆满完成毕业论文和答辩，然后四处递交求职信，希望联系到好的工作单位，这才算是圆了真正的人生梦想。初中毕业希望考个好的高中，高中毕业希望考个好的大学，大学毕业希望找个好的单位，人生的愿景就是这样永没有止境。
洪玉跑来找江北，问他毕业后打算去哪里。江北头也不抬地说，回老家山区支教。江北的家在一个贫困山区，在一个大山里。老父亲再三叮嘱他，毕业后那也不要去，回老家中学当老师，教山里的娃娃，父母身体不好，顺便也好照顾父母，他当时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傻瓜，好不容易走出大山，又回去？洪玉一脸惊讶。你这不是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吗？以你的才华，留在市里好一点的学校不成问题。要不，我让我爸出面联系一下，你和我一起去滨江附中吧。
大家都留在城里了，山里的孩子谁去教？江北一本正经地说。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洪玉涨红了脸。
江北没有回答。
那……，你与千叶怎么办？千叶回她爸的学校，是县城的一所中学，她爸早就跟她安排好了。你如果回了老家，两地相距几百公里，以后可怎么办啊？
以后，哪还有什么以后啊？江北望着远方说，我和她只是文友而已，你不知道吗？
那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你喜欢她是不是应该考虑去她老爸的一中？那是一所市重点，也可以让你尽展才华。千叶说只要你去，学校里她爸去搞定。如果你不留下，你们就真是天各一方了，今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这是哪跟哪啦？江北望着洪玉说。江北同千叶见面不多，都是晚课后在绿岛9号路，或者是在运动场跑道散步，聊的还是文学上的话题，关系更像是谈得来的文友。两人在感情上的话题从未开启过，就别说拉手和拥抱了。是不是在恋爱，江北心里其实很清楚。
他小心说话，呵护着女孩子的自尊，从来不想打破这种平静。再说马上就要毕业了，离开学校，各奔东西，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结局？再说，父亲的嘱咐，山里娃的需要，江北不可能去违背！
其实，千叶真的喜欢你，就应该理解你，就应该跟着你回去。守着一个喜欢的人，不管身处何处，总是幸福的。你应该找她好好谈谈，洪玉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兀自地说。
江北心里突然升起一团希望，望着洪玉，似开玩笑又像认真地说：“那你愿意跟我去大山里吗？公路不通，进一趟县城来回就要一天，没有肯德基、没有KTV，没有滨江路。”
如果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是一定会去的。洪玉笑吟吟地说。
江北激动了，但他不敢有一丁点轻狂，只好继续说：“你就贫吧。你这个在城市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保证你去不了一晚就得哭着逃跑。再说，你爸妈会舍得你这么个宝贝女儿去大山里受苦？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可是，跟你回去的应该是千叶啊，她那么喜欢你！洪玉双手托着下巴，没有回答江北的调侃，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样子她真的在为江北考虑。
两人一时无语。
窗外的细雨如丝如缕，远山沉浸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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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期待而又惆怅的毕业晚会终于到来了，教室里张灯结彩，一如每年的元旦晚会。虽然一样是新生活的开始，但离别的伤感情绪依然笼罩在每个人心中。广播里播放的《相逢是首歌》，把大家的心情渲染到极致。
班主任郝老师走上讲台：同学们，四年的大学生活，把你们从一个稚嫩的中学生，磨练成一位师者，今后你们将担负起民族文化传承者的重担，希望不要辜负国家对你们的培育，要记住我们的校训：学高为师、身正为范。
教师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江北是我们班唯一一个申请去山区支教的同学。山区虽然艰苦，但国家教育的均衡发展需要你们这一代师范生去担负。让我们预祝江北在贫瘠的土地上培育出灿烂的教育之花。
教室里响起了更热烈的掌声，部分同学高喊：江北，好样的！当然也夹杂着少数叹息声。江北是学院公认的才子，申请在市里的任何一所学校不成问题，自然有很多人在佩服江北的勇气和奉献精神的同时，为了他的才华不能有更好的发挥平台而惋惜。
江北在人群中看到洪玉，她在不停地鼓掌，黑亮的大眼睛神采奕奕，满是佩服和仰慕。
她挤到江北身边，由衷地伸出手：祝贺你，江北，你是真正的男人。没等江北回答，她把头凑到江北耳边：晚会结束的时候，去绿岛9号路，千叶在那等你，你们应该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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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绿岛9号路。
千叶正在路口来回的踱步。这个夜晚没有月光，昏黄的路灯光洒在草地和路旁的梧桐树下，树色阴阴的，有点鬼魅的感觉。
他们像往常一样沿着9号路向前走。直到走完一圈，两人也没有说话。夜晚静悄悄的，但人儿的心境，似乎并不平静。
你决定去山区支教了？在开始第二圈的时候，千叶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对啊。
没有改变的可能了吗？
对啊，那就是我毕业后最想去的地方。
可是，你就没有想过去更好的地方吗？以你的才华，条件更好的学校才有你施展的空间啦。千叶的语气着急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我是一个来自山区的孩子，我最能知道像我这样的山里孩子最渴望有怎样的老师去教他们。我们那里的老师都是代课民师，大多就是初中毕业水平，城里的老师没有谁想去，去了也待不到一个学期就走了。我在读初中那会儿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毕业后回去完成更多山里孩子的梦想。
江北望着千叶，你能理解我的选择吗？
可是……可是……我们怎么办？千叶双手紧紧抓住衣角，声音里满是失望。
对洪玉说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山里的玩笑话是一定不能说的。千叶是家里的独女，工作早就由父母打点好了，怎么会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呢。再说自己在内心里并不是真的接受了她，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去跟自己一道去赴汤蹈火呢。人生的轨迹有平行也有交叉，有些人终生不会相遇，有些人即使相遇了，也未必能相交，或许相遇不过是彼此的过客，这就是真实的现实，真实的生活。
江北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们就这样走下去，没有舒婷和顾城、没有北岛和徐志摩。所有的诗意在现实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7
第二天离校时，江北和洪玉一道去车站送千叶。江北看见千叶的眼睛是红肿的，昨晚应该哭了很久。江北没有去安慰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帮千叶把行李搬上车，两人目光相遇时，江北想从眼神里读出点什么，但千叶迅速地把脸掉过去，留给他一头飘逸的长发。
江北的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和伤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送走了千叶，洪玉坚持要把江北送上车，说自己家就在城里，要把全班同学送上车，她最后一个走。江北要坐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到老家县城，再转车到镇上，如果没有摩托车进山，还要走几个小时的山路，要不他也想留下来送送其他同学。
洪玉说，千叶其实很舍不得你，在她的生命里她就喜欢过你江北一个男生。喜欢你的才华、风度和柔软的内心。她给家里提出过跟你去山区支教，可是家里坚决不同意，妈妈还以死相逼。千叶爸妈就一个女儿。千叶不能太自私，为了个人感情去伤害父母，所以只有伤害自己。
洪玉又说，昨晚她哭了一宿，她给我说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交往这么久，你们没有牵过一次手，连一个拥抱都没有。她在宿舍里放声大哭，说是要用眼泪为自己的初恋殉葬。
江北的心里又隐隐痛起来，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千叶，但很快释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毕竟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有不易。他理性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就连自己真正喜欢的洪玉他都不去招惹。自己即将回山里去，他不想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因为他知道，大学里的恋人纵有海誓山盟，毕业时终是劳燕分飞。对千叶，他们除了文学，再没有关系，对洪玉，却有一段难以释然的情怀。他真后悔当初跑去和千叶见面，尽管他对千叶十分尊重。
算了，不说她了，你们的故事结束了，我这个红娘的使命也就结束了。洪玉故作轻松地说。
你这么热情给别人做红娘，哪天也给自己找个红娘，把自己嫁出去啊。江北调侃道。
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嫁出去，你早点准备份子钱吧。
两人都笑起来。
洪玉说，你不是有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吗，送给我做个纪念吧。你说泰戈尔给了人们另一个天空，我觉得你说得很深刻，趁假期里我要好好读读。
江北把自己珍藏了6年的《飞鸟集》递给洪玉，由衷地说，感谢这四年你对我照顾和宽容，你是我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以后一定要快乐和幸福。
咯咯咯，洪玉开心大笑起来。江北，你要相信，我们都会幸福和快乐的。生活中不仅有伤感和无奈，还有许多意外的惊喜。祝你在山区孩子们心里种下更多幸福的花朵。
汽笛长鸣，列车缓缓移动，江北和洪玉挥手告别。在车轮的隆隆声里，江北看见洪玉飘舞的长裙逐渐变成一个圆点，最后消失在车尾。
从不落泪的他，一时竟也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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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月，江北进入了紧张的开学前的准备工作。
31日，江北正在张罗着学生的报名，老校长找到他说，政府来了电话，今年学校还要分来一名大学生，说是主动报名来山里的，让他放下手里的工作，去路上接一下，应该就要到了。
还有大学生愿意来山里支教，江北心里自然高兴，看来自己不是唯一的榆木疙瘩，更多的人才愿意来山区，何愁山区落后的面貌得不到改善呢。
江北把报名的事情交代给另一位老师，跑出学校，刚出校门，一辆摩托车就停在了校门前，从车上跳下来一位女子，老远就大喊，江北，快来帮我搬行李。
江北仔细一看，竟然是洪玉。怎么是你？你不在滨江附中准备开学，来山里观光啦。
给，介绍信，我是来这里支教的。洪玉笑着说。
你就是那个新分来的大学生？来这里当老师？你不是去滨江附中吗？江北惊得张大了嘴巴。
对啊，只许你来支教，就不许我来啊？离别的时候我说过，生活中不仅有伤感和无奈，还有许多意外的惊喜。我这不就是给你带惊喜来了吗？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江北喃喃地说，希望你不是呆不了一晚就逃跑的人。
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会逃跑。洪玉把头凑近江北耳边悄悄说，我说过，守着一个喜欢的人，不管身处何处，总是幸福的。我来了，我以后结婚的份子钱你就省了吧，嘿嘿。洪玉说完，脸上已经满是红霞。
江北愣了，看到洪玉的脸色才一下明白过来，心里的喜悦一下子开了锅。他拉住洪玉的手，冲围在旁边的孩子们喊，大家快欢迎洪老师。
欢迎洪老师！欢迎洪老师！稚嫩的童音在大山之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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