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外面的雨伴着风肆虐着,偶尔夹杂着几声低沉的雷鸣。外面的狗吠也不见得消停,烛火在摇摇曳曳中像随时就能熄灭,如此恶劣的环境本该衬托屋内的温馨,理所当然,事与愿违。屋里传来东西破碎声清脆又响亮如同心情一般。
一个十来岁模样的男孩冲出了房门。一路奔跑,没有方向好似也没有目的,不顾乡间的泥路染脏了裤腿,紫色的闪电时不时笼罩一下黑夜,万家灯火通明,路上已全然没有了路人,偶尔路过窗前听到的嬉闹声有些刺耳。风很大,雨也不小,任其在拍打在脸上也没有擦拭。或许刚刚的争吵已经让他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一如孩童般心性。稚嫩的脸庞眉宇紧皱显得既稚气中带着些许倔强。
不知道跌跌撞撞走了多久,迷迷糊糊或者说轻车熟路间走到了一处住宅前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住宅显得很陈旧,刚染的红漆被雨水冲刷掉了不少,一块破损的有些厉害的牌匾在风中摇摇欲坠,上面朱红的字早就难以分辨。也就高大的门户能隐约看出当年大户人家的影子。男孩犹豫了会还是敲响了门,那样的不知所措那样的心安理得。
一个女孩撑着一把竹制的伞虎头虎脑的推开了门,穿着棉质的小棉袄,秀发快及腰间,白皙的手上配着条红绳显得很是秀气,睫毛很长,眸子似镶嵌的黑宝石。配着风雨和古宅,像极了江南风水画里那些小雨青烟撑伞的大家小姐。还没来得及多问一把将小男孩拽进了屋里。
“把外套脱下来烤烤,怎么这般狼狈,又和家里闹矛盾了?总是那倔脾气,何时能改改”小女孩皱了皱眉,靠前帮他捋了捋有些滴水的头发,熟练的系上了条围巾,像是做了许多遍的,自然到没有一丝违和感。
“嘿嘿,哪有。没事就不能来坐坐嘛。”男孩低着头席地而坐,整理着潮湿的衣服,手袖卷起一条条红痕在孩童细嫩的皮肤上显得那样惊心动魄,余光瞥了一眼女孩,发现她好像还没注意到,慌忙将手袖放了下来,恢复了那没心没肺。的模样。
“ 噢,微雨来了呢,清溪这孩子也不知道招呼人,爷爷来给你下碗热腾腾的面条”。掀开门帘,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来一个穿着老式马褂的老人。
“爷爷!你就爱惯着他”
“好好,溪儿也有,哈哈哈。”拐杖点地的声音渐渐远去。
来,手袖卷起来,小女孩手中不知何时拿着瓶红花油。男孩心虚的笑了笑,自觉的捋起了手袖。
他知道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倔强可言,红痕不知何时蔓延了些许血珠,看起来有些狰狞。但还好棉签很轻柔,烛光也是。
“以后可不许再倔,这都第几回了,再有下次就拿盐水给你擦……这次又怎么回事?算了算了不听,嗯……还是说说吧。”女孩自顾自的絮絮叨叨的说着,手里的事却不曾停下。
”怎么不说话?“
抬头,四目相对,小男孩没说话只是笑吟吟的望着。
“听说你……要走了?”男孩拖沓着棉鞋漫不经心的说道。
“对啊,你……会来送我吧。”
“会的,目送,我可见不得伤感的画面。”男孩抬头望望天花板,那还有些风雨来临前蜘蛛搬家后留下的蛛网。
“你怎么眼红了。”
“进沙了”
“这是客厅……”
初春,还残留些冬天的痕迹,一辆往北的列车像个一意孤行的旅者,车轨纵横交错却没有回头的路。
在列车必经的桥上,风吹得少年的身影显得有些消瘦。
四目相对。
女孩笑了笑抚过手上的红绳,你终还是没失约。
夕阳下。
“歪,呆瓜,我的生日礼物呢”女孩靠在门旁摊摊手。
男孩擦掉脸上的泥,晃了晃手里的红绳。
“我听家里人说呀,本命年戴红绳,避鬼神,这可是我去西山的庙里求来的,肯定灵。”男孩瓮声瓮气的说道。
“呆子 哪有送女孩家这个的,谁稀罕呢”
“……不喜欢呐,那我给它送回去了”男孩愣了愣。
“呆子 戴上!”
“我可不是稀罕……不过看着倒是精致,算你还有心。”女孩撇过头碎碎念着。
这座小村落没什么别的特色,就是雨多,大多时候倒也不烈就是细细蒙蒙,有些江南小镇的既视感。每当这个时候我最喜欢漫步村子各个胡同小巷里,或者说总想到那去看看。
那牌匾还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这次来却没有之前的陈旧感,猛然心跳了一下。
“喂,呆子,我的红绳褪色了呢,不打算再带我去换一条吗?”
一个约及笄年纪的姑娘,站在朦胧烟雨中,像是古画中走出的仕女,她倚靠门旁摊摊手的俏皮笑着,眨眨眼间这才隐隐看出当年的影子。
“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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