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嘀嗒小雨。无眠。
心情突然变差。
突然想说一说这个故事。 没有构思，纯属回忆。
一
“呵！ 林薄年。
木秀于林的林。
生性凉薄的薄。
荒凉年华的年。
好一个生性凉薄。”
这是2009年那个冬天，你在电话里，对我说的最后的话。
2015年。我23，未婚。你27，已婚。
我们分开已经整6年。我很好，也很不好。不知道你现在怎样。我不知道会记住你多久。我总是不让自己想起你，你实在太好，而我太笨，所以我怕，怕想起你，心酸到浑身无力…
二
2007年。
我初一。很瘦，长发。小矮个。
你初三。很高，阳光。大帅哥。
同校。
我们两家的关系，那个时候还很好。
你爸爸是我大伯同事、又是我爸爸同学，你妈妈是我的主治医师。这样的关系，我们见面很多。
你大我四岁。因为上学晚，才就比我高两个年级。你不服，各种看我不顺眼，总找机会欺负我。我更不服，我上我的学，碍你什么事？不爱看把眼睛闭上。
我们俩从来没有和平共处过。至今我的下巴底下还留着一条细细的伤疤，都是拜你所赐。现在看来，真是一条改变我们两个人命运的伤疤。
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事实是，那天之前确实如此。
12月底的天气。还穿着羽绒服。放学，你经过我们班，就我一个人还在做值日，于是心生诡计。
我倒完垃圾回来正要上第一节台阶，你突然从楼梯上蹿出来，大叫一声。我吓得不轻，跌坐在地上，半天不敢动。你指着我说真笨，笑得极其嚣张要逃走，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手想一把抓住下楼的你，抬手就要打，你比我高太多，随手一挡我就倒下了。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教学楼都听得到我的惨叫。对，我又跌倒，并且是趴着倒，胳膊撞到了扶手，下巴磕在了台阶上，登时血流不止。
天杀的新教学楼，楼梯的棱锋利得向刀一样，我疼得不行，挣扎着站起来，右手暂时不能动，左手捂着鲜血淋漓的下巴跌跌撞撞地走。路过你的时候，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瞪了你一眼，恨不得你从此半身不遂再也不能跑，暗暗发誓再也不认你这个王八大混蛋。
你伸手要来扶我，被我凌厉的眼神瞪得愣住，呆在原地看着我一瘸一拐地走。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怎么下楼的，除了疼，只知道见到有老师来扶我的时候我腿都软了，白色羽绒服全红了，哭都哭不出来…
下巴缝了8针。没有麻药。酒精清洗的时候我眼泪简直都是喷出来的。右肩膀和左手腕都脱臼需要接骨。整个过程我没喊一声，缝完针好像感觉不到疼了，衣服已经汗透，只觉得累。
我从诊室出来就看到我妈哭的扶不起来，于医生，就是你妈妈，跟医生交待几句出来后，不停跟我和我妈道歉，拉着你数落，你愣愣地说对不起，我没搭理你。当时满心想着，让你这个王八蛋从我生活中消失吧，真是害人精。
护士扶着我，你愣愣得过来要接过我，我越过你扑进我妈怀里，昏昏欲睡。
医生说冬天伤口不好愈合，尽量呆在温暖的地方，流了好多血，要好好休息。于是我请了三周假，没去上课。
幸运的是，疤留在我的下巴根儿，脸上没破相，看着还正常。于是三周后我下巴上贴着纱布去上课了。
你每节下课都来我的教室，我坐在靠窗走廊，给我买热牛奶，要不就站在门口看着我。几天之后开始有同学说你喜欢我，我反感，关上窗子低头写作业。没跟你说一句话也不想看你一眼。
你还是每天都来。最后班主任换了我的位置，不再靠窗，而是靠墙。我乐得自在，搬了桌子颠颠儿换了。后来才反应过来，人家是误会我早恋了，还是跟你，天杀的你毁了我的清誉。
你以为我故意换位子，改放学送我回家。我知道你想道歉有说不出口，所以你想弥补。但想到那天缝针的疼，我就不想搭理你，不想跟你说一个字，也绝不给你一个眼神。
然后你憋不住了，开始没话找话。
—你们班教室能看到学校外面街道啊！
—…
—你走路累吗我明天骑车送你啊！
—…
我坚持不跟你说话，堵上耳朵。你拽着我胳膊。我对你的抵触在我的意料之外，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甩开你胳膊的时候还说了一个字。
“滚。”我声音不大，很平静很坚定。
你呆住了，我走出一截，你追上来说对不起。本来只是恶作剧没想到会改成那样。你说你真心来道歉，想来弥补我流那么多血。
你还说“你胳膊不是断了吗怎么不打石膏？”
我瞪了你一眼，心想这人果然嘴贱如人，你胳膊才断了。
你说“我得照顾好你啊你行动不便。”
我又瞪了你一眼，说，不需要。
你这种衰神，我当让药退避三舍。怎么可能让你“照顾”？你才行动不便半身不遂呢？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放假。明明两个方向，你非要把我送回家。我慢慢地没那么“凶”，也会跟你说话，基本上习惯了你的陪伴。
放假那天你问我，你是那么讨厌我吗？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磨叽了一句，还好吧。你一下无奈了，还好是讨厌还是不讨厌啊？是多讨厌啊？
然后你的话，让我崩溃了。
—那你别讨厌我，我喜欢你啊。我知道平时对你不好吧，但是你那天捂着下巴流着血，看我的眼神好凌厉，就像把我看穿了一样。我看见你缝针出来面无血色，但没叫一声，我心就揪着疼。还好没给你脸色留疤，不然我真的会难过死。
—我每天都等你，怕你再被人欺负。你被人欺负都不带求救的吗？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万一遇上我这样的…额，反正我得看着你我才踏实。我就得一直能看到你。所以你别讨厌我。
我当时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过。敢情喜欢一个人是因为你把人家坑惨并且从认识开始马不停蹄地欺负她？再说，你初三我初一，差好几岁，你天天说我臭丫头你喜欢个啥？我怒火中烧，憋了半天，说了句，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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