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真不应该放那么多石头下去。”
我是个铲车司机,平日里就在工地打打灰儿、上上料、推推土……工作还算轻松自由。今年四月底,签了一单生意,给一座旅游山扩路。
才第一天动工我便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老板指挥着让我往本该完全注入混凝土的模板里堆石头,而山腰上正是三座菩萨庙,当时我也只是停下来确认了一遍,最终没能抵挡金钱的诱惑从而将一坨坨巨大的石头昧着良心推了下去,然后跟他们一同当着菩萨的面自欺欺人地盖上了混凝土……
而奇怪的事也从那天开始接踵而至。老板们由于怕这种丑事被发现的缘故,工地统一在晚上动工,在开着车灯的情况下,我那刚买不到一年的铲车竟打不着火了,我于是骑着电瓶车回家拿来了应急电瓶,刚打燃火,搅拌混凝土的车子又坏掉了,维修到凌晨四点半还是不行,老板就让我回家。
于是,我骑着电瓶车,带着两对电瓶一个油桶,上一个陡坡时,刚上到一半,电瓶车就突然不走了。我只能双脚踩在地面上,两只手紧紧地捏住刹车,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我试着腾出了一只手,给住在附近的朋友打电话求助,在平日里熬夜通宵打游戏的他,那天也没有任何回应。就这样,我保持着那样一个奇怪的姿势,期待着某个救世主的出现。当时,路边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突然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路旁的岩壁上方摔了下来,向我慢慢靠近,只听到我的汗水滴落在不知道某个地方,发出了清脆声音。又过了一段时间,看了看手机,我竟然已经在此煎熬了将近半个小时,我下定决心,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于是,我做了下深呼吸,想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我颤颤巍巍地挪了挪腿,在确定能保证车不倒的情况下逐个把油桶、电瓶拖下了车。
然后一边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一边重新拧开了钥匙,下一秒电瓶车发出了沉闷的磕~磕~声,当时我内心深处无数个感谢菩萨……但还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继续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直到一口气把电瓶车骑上了山顶,才敢大口呼吸。
可是,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半山腰还有一个油桶、两对电瓶躺在那儿呼唤着我呢。于是我又用了十多分钟,把它们拖上来,重新放上了车。这时,我已经能透过泛白的天空看到自己滴在电瓶上的汗珠了。
第二天工地重新换来一辆搅拌车之后,工程便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就在大家觉得顺利起来时,没过两天,搅拌车的某根油管又突然裂开了了,于是又停工一天修车。
慢慢地,工程进展终于开始顺利起来,几个老板的贪心也逐渐膨胀,起初还算是一半石头一半混凝土的模板,慢慢变成了六四分、七三分……最后变成了一整模板石头,一层混凝土。
后来,我的铲车又经历了油管破裂,行驶着好好的途中轮胎突然爆炸。期间还经历了几次上一秒还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一秒就变得月黑风高,暴雨肆掠。还有多次牢固如铁的模板突然就莫名其妙炸裂的事件。
如果这些事情都还算不了什么的话,接下来又立马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不得不在深夜睡不着觉,主动反省。
本来在本市消失已久的新冠肺炎,突然又卷土重来,而恰好除了市里那个发病区以外的所有地方,仅有的几例病例,我们山上的工人就占了其中两例。
仅仅两天,整座城市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停工、停课……人们又一次被限制在家里不能出门。
而醒悟也总在事后,现在想想,原来第一天菩萨就已经在用行动警告过我,而我选择了金钱,从而背叛了道德,将一坨坨充满罪恶的石头掩埋在了混凝土之下,就好似将自身的邪恶与贪婪的灵魂隐藏在虚伪的善良肉身内,最后落得人财两空的局面。
而网上扒出此次的疫情是病原体,是从风险地区逃窜而来的,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对此人嗤之以鼻,那一张张与我无二般伪善的脸,实在是正义至极、光明至极。
可是,人们!为何不想想看,全国多少个城市,为何它要降临于此?为何不听听看,这天、这地、这山、这火、这风、这雷、这泽、这水为何正哀声哭泣?
金钱、物质固然重要,可是我们是否应该为了它们而舍弃内心深处最为重要的东西?
对此,没有答案,只有选择。而每一次选择,都会有一个与之相应的结果,期间天垂象会给我们各种各样的提醒,而等待我们那些知错行错的一切,不是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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