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莹：那些生死之事

头疼欲裂的晚上，翻来覆去无法睡觉。恍惚间，想起姥姥去世时的场景。由于肺癌晚期，难以呼吸，姥姥挣扎着寻找舒适的姿势，围在周围的亲人们哭着说“你就放心去吧。”没多久，姥姥就去了。我挤不进人群，也不敢进入人群，于是哭着把墙壁上抠出了一道道印痕。最让我的锥心的是，舅舅说，姥姥曾经在那时呼唤我的名字。

作为姥姥、姥爷带大的孩子，他们的去世让我痛得连心。

姥爷去世时，我在北京读书。那日在公交车上，心忽然不明所以的抽痛。过了一会儿，便接到了姥爷病重的消息。其实，那时姥爷已经去世了，父母因为担心我而做了隐瞒。姥爷走得突然，让儿女们都有些猝不及防。返家的火车上，我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姥爷跟我说他要走了。梦中哭醒，让邻座的人不知所措。时不时的，常常想起姥爷生前常会感叹的一句话“死倒是不怕，只是不知那最后一口气怎么咽。”后来得知，姥爷最后一口气是伴着眼泪咽下的。

其实，有谁不怕死亡呢？那是要跟尘世的一切做割舍。我们忌讳这个字眼，我们回避这些想法。但身后事又常常成为很多活着人的烦恼源。

听闻有人特意出了一本书，倡导每个人都直面自己必将面对的这一问题，并提前将身后事做以规划。这事儿说来容易，听起来还是有些怕怕。

现在想来，姥姥与姥爷面对死亡，也害怕，可他们身上也有农人所特有的一份生死观。50多岁时，姥姥姥爷已经备好了寿衣。冬季一过，姥姥就会拿出来晾晒，如此过了20多年。一日，姥姥说“看来，我要比老头子早走啊，你看，我的衣服招虫了，老头子的还挺好呢。”

说这话时，姥姥很平静。我却生气地教训她半天，“姥姥别说这些，你真迷信。”姥姥只是笑着看我，不烦也不恼，我倒气得直跳脚。

是啊，这生死的事儿原本就不只关自己，更多是关乎别人。

转过年去，姥姥去世了，享年72岁。姥爷去世时，8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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