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在迎接省级标准化县级教师培训机构近乎备战级别的忙碌中，地球另一段小布什写给老布什的悼词悄悄地刷了屏，让无数中国人为之感动不已。这是我看过到最感人的悼词，甚至没有之一。不是说它写得有多好，历史上惊天地、泣鬼神的悼词数不胜数，而是说，它写出了悼词应该有的样子，让人感想横生。
一、读出了一个“小”字
作为一名赫赫有名的总统，一生惊天动地的大事应该数不尽数。一个由默默无闻的油田物资供应的推销员到扎帕塔石油公司的创办人和董事，再到显赫的美利坚合众国总统，一生的传奇经历，能写的掀起波涛大的事、要事应该是难以计数。在这篇儿子悼念父亲的悼词中，没有长篇详述的生平介绍，没有可歌可泣的历史功绩，没有一大堆以“伟大的”、“卓越的”为定语的耀眼光环和标签。只是几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生活场景，就讲完了一个人丰富而有趣的一生：
85岁时，乔治•H•W•布什最喜欢的消遣方式是开动他的快艇，Fidelity，打开300马力的发动机飞驰——快乐地飞驰过大西洋；
在他90多岁的时候，他最亲密的朋友詹姆斯•贝克(James A. Baker)将一瓶灰鹅伏特加酒偷偷带进他的病房时，他非常高兴；
独自一人乘救生筏在太平洋上漂流，祈祷救援人员会在敌人之前找到他；
喜欢看猎犬追赶目标。他喜欢发现藏身着的鲈鱼；
当他发现邻居的女士们是妓女的时候，他还是亲切地对待她们……
就这样向听众讲述了一个伟大的父亲传奇生命中一个一个普通的故事，温暖平和，轻松自在。如果隐去姓名，没有人知道这篇悼语是写给一个曾经如此重要的大人物。透过这些温馨的场面，听众看到了主人公的思想，他的个性，他的快乐和悲伤并自然镌刻在记忆中。
二、读出了一个“真”字
古人云：文章就是传情达意的。好的文章文字不见得唯美，但是一定能直抵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让人为之震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很多人的文章充满了大话、假话、空话、套话，唯独不见真话。有些文章堆满了华丽辞藻，看了半天让读者不知所云。我们的学生提起作文就发怵，因为在孩子的眼里，写文章就要用高大上的文字，要写有意义的大事。孩子心里想说的担心难登大雅之堂，老师想要的往往和孩子稚气的心灵脱节。
小布什的悼词，除去开头的问候语，第一段就是：“我曾经听说，人最好趁年轻的时候就去世，当然，要越晚越好。在我父亲85岁高龄的时候，他的一个娱乐就是开快船，他的船叫‘忠心号’，他开足300马力，快得象飞一样，在大西洋上驰骋，留下保安船只在后面拼命追赶。”初次看到这篇悼词，稳稳被这不落俗套的语言惊呆了，画面感、冲击力十足！
在这篇悼词中，我们还看到了老布什90岁时，从一架飞机上跳伞的壮举，以传奇的速度打高尔夫球的迅猛，有一名正直诚信的总统的勇往直前，有心中充满爱地为公民服务履行职责的绅士，但是，令人意外的也看到了令人不齿的缺点：在病房与友人开怀饮酒；会开玩笑和痛戳别人；舞跳得很烂；快速比赛（高尔夫）打得很糟；不吃蔬菜，并把这些遗传缺陷传递给了孩子们……
在中国人们习惯盖棺定论，人去了，自然也带走了他的缺点，悼念的人尽可能回忆逝者的美好，湮没他的缺陷。我们在追悼会上，习惯于给死者化妆，无一例外且众所周知，还会善意地拔高死者的历史地位，似乎不如此，就不足以表达对死者的尊重。悼词就是一堆奢侈的符号和标签，就是一张政治履历表，就是对死者生平的歌功颂德。
在这篇悼词中，小布什用他父亲这些琐碎平淡的小事，唤起了人们温馨的记忆，再现了一个真实的、幽默的、生动的乔治•H•W•布什，完全没有用过滤镜。作者用自己真实的语言真正达到了逝者的“音容宛在”效果，确非荣誉、功勋之类的身外之物。
三、读出一个“情”字
作为一个大国的总统给儿子的影响自然是深远的。在儿子的心中，父亲为国家呕心沥血、燃膏继晷地忙碌是家人的骄傲，自然要大书特书的。在这篇悼词中我们只看到了作为一名总统的老布什，用身传言教教会孩子正直诚信、勇往直前、心中充满爱地为国家公民服务，看到更多的是一个父亲向孩子展示最多的是一个家庭成员的形象，对孩子做人的巨大影响：他教会他们如何以尊严、幽默和善良的方式成长；珍惜生命的馈赠；教他们热爱户外活动；乐观主义引导着他的孩子，可以与各式各样的人打好交道；寻找每个人的优点；教会孩子永远不要被失败所定义；不要浪费每一天，因而他以传奇的速度打高尔夫球；鼓励和安慰，但从不操控；教会了他们成为一个伟大的丈夫意味着什么……
做总统是暂时的，但是做家人却是永远的。因此，在这些细小的细节中，我们读出了这对父子对待权力的态度，读出了放下全力回归生活的云淡风轻。这才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无价的财富，一个儿子对父亲深深的感激之情。
老布什临终之前，小布什打电话说：“爸爸，我爱你，你是一个很棒的父亲，”老布什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也爱你。”读到这里，相信每个人心里都会涌起波澜。
孔子说过，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意思是，无论快乐还是悲伤，都要节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过度。悼词写的是死人，但词其实是讲给活人听的，所以它应该传递的是希望，它应该还原一个人鲜活的人。伤感当然不可避免，但不必沉溺其中，听众会微笑着听完，不经意中就湿了眼眶。这是最高级的愐怀，也是对逝者最大的敬意。
但愿我们能用从这篇悼词中学到的这个三个字润泽着我们的生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