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

我还记得琳的侧颜。

被剪过的短发下，若隐若现白白小小的耳朵。略带弧度的鼻子，温柔的眼角和细细的眉。

大抵是因为我经常坐在她旁边的缘故，我对琳的正脸反而还有些模糊。

那时候我就坐在她的旁边，三八线对于我和她来说，不需要。因为她听课，我睡觉。书厚厚的摞在桌子上，挡住了班主任的脸，挡住了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挡住了前排的嬉戏。

我总是会在睡醒后，随手拿过琳正在看的书，或者正在写的本子，把我的空白本子扔给她。然后看着琳耐心的，翻开笔记，细细的帮我誊抄。

她的头发会在低头写笔记时，不经意间从耳背上滑落，几缕青丝轻轻的完成一次弧线运动。然后琳会抬手撩起头发，随意的别在耳后。整个动作不超过三秒。

夏天穿短袖的时候，我的手臂总是不能完全施展开。每次听着课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会感觉到右手手臂有轻微的，像是被自动铅笔尖，触碰的感觉。每到这时，我便会习惯性的收一收手臂，然后继续周而复始。

有时候会问一问题，琳侧过脸，将身子对着我，左手压着本子，右手捏着笔，笔尖指着本子上的数字，轻轻的对我说——懂了吗？

我下课不爱出去，因为上课睡觉，下课反而不想睡。琳也是，只不过她是在桌位上看书。我有时候，会百无聊奈的趴在桌子上盯着她发神。然后会看到若隐若现的白白小小的耳朵慢慢变红。听到琳细细的声音——怎么了？

后来分班了，琳去了别的班。我的身旁也没有人了。我坐到了讲台旁的位置，旁边是柏木的讲台烤漆的木板。

再后来，每次清洁的同学总会说，为什么你旁边的木板总是灰糊糊的。

我没回答，也不想回答。只有那支琳给我的铅笔知道，我发呆的时候，会在木板上，一遍又一遍的，写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