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五是余大房炕房的师傅。
一年大部分时间在街上闲逛,喝茶,聊天,最喜欢管闲事,凭借“嗓门大”处理邻里矛盾。当事人很吃他这一套,因此,没有他处理不了的矛盾。
闲的时候,干这些;忙的时候呢?春夏之间,清明前后炕鸡子。炕鸡的技术怎么样呢?用作者的话说:“这是才分,是学问,强求不来”。
炕鸡时,“他聚精会神,身体各部分全在一种沉湎,一种兴奋,一种极度的敏感之中”;鸡快要出炕时,“他眼睛塌陷了,连颜色都变了,眼睛的光彩几乎疯狂”;小鸡出炕后,“余老五的眼皮一抹搭,已经沉沉睡去了。小鸡子在街上卖的时候,正是余老五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得接连睡几天”。
余老五炕出来的鸡特别大,既好看,又好卖。但这个技术别的师傅学不来。
因此,“他配提了紫砂壶到处闲聊,除了掌炕,一事不管”。
余老五从没想过跳槽,因为老板在炕房不远处,给他找好了坟地。
陆长庚——陆鸭。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乡下活计没有哪一件能难得倒他。许多活计,他看一看就会,想一想就明白”。
——摘自汪曾祺《鸡鸭名家》
汪家的佃户倪二养鸭,赶去卖鸭的水路上——白莲湖里把鸭子全散了。倪二花十五块大洋,请陆长庚帮忙找回鸭子。
只见陆鸭“拈起那根篙子(还是那根篙,他拈在手里就是样儿),把船撑到湖心,人扑在船上,把篙子平着,在水上扑打了一气,嘴里啧啧啧咕咕咕不知道叫点什么,赫!--都来了!鸭子四面八方,从芦苇缝里,好像来争抢什么东西似的,拼命地拍着翅膀,挺着脖子,一起奔向他那只小船的四周来。本来平静辽阔的湖面,骤然热闹起来,一湖都是鸭子。不知道为什么,高兴极了,喜欢极子,放开喉咙大叫:“呱呱呱呱呱……”不停地把头没进水里,爪子伸出水面乱划,翻来翻去,像一个一个小疯子。岸上人看到这情形都忍
不住大笑起来。
——摘自汪曾祺《鸡鸭名家》
赶鸭子赚来的钱,陆鸭用来干什么呢?喝酒,赌钱。因此,陆长庚越过越穷,他自己也自暴自弃,干什么也不成功。
苏轼写过一首诗《洗儿》: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子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这是苏轼一生遭遇后的无奈,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自己是聪明的或者有某一方面的专长。
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让余老五和陆庚两个聪明人过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所以,光有聪明是不够的,还要选择正确的人生道路。
这样一想,作为没有足够聪明才智的普通人,只要人生方向正确,即使走得慢,也会到达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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