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夜班,和往常一样,总觉得深夜特别适合写些什么,所以又开始坐在电脑前试图挤些东西出来。
第一次值夜班大概是2012年4月28日,那时刚开始进临床实习不久,伴随着第一次上夜班,第一次上手术,从职业角度而言,我是很幸运的在当晚遇上了一个几年才出一个的大脱逃,病人被货车碾压,右腿的皮从胯部开始到脚踝想裤子一样被脱了下来,对于还没上过手术的我而言,那画面绝对是震撼的,以前只有在书上和尸体上看过的肌肉、组织之类的东西以绝对新鲜,带着血色的展现在我面前,绝对为我以后看任何电影都不觉得恶心垫定了坚实的基础,手术的主刀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老专家,一帮子人忙活了几个小时,帮病人把皮贴了回去,凌晨4点下了手术,或许画面太有冲击力,我愣是困意全无,兴奋的要死,也从此开始了我各种挑灯夜战急诊室的经历。
说来其实我很少讨论我做医生的感受,甚至说进临床做医生后我很少谈论感受,想来读初高中时我还是一个带点忧郁的文艺青年,冷不丁写写软文,发发感慨,数学算是当时最好的科目,虽然是个有逻辑的人,但绝非算是个冷静严谨的人,做题时常常嚷着灵感之类的,或许也正因为此,我的语文成绩也还算过得去。不过自从2012年4月的那天起,我的文艺青年路线也算到头了。差不多也是从那时起,码字的几率直线下降,要问为什么?我们来试想下,一个我着自己断下来的手指面容痛苦的人坐在你面前,你是给他点鸡汤呢,还是给他点鸡汤呢,还是赶着去给他开刀呢,不用你选,病人家属会直接帮你做选择,“快点医生,病人快不行了”。当手术结束,你想感叹下又救了一个人的手,感叹下正是一个不幸的人,或是手术不成功,想惋惜一下,最少的时候你大概只会有个几秒钟,因为下一个病人又在叫你了。久而久之一切的情绪其实都是可以省略的,久而久之便有了另一个我。
今天在庄13的群里,机缘巧合下开始讨论医生这个职业,提出的观点是医生家人生病医生基本都不当回事,个人而言基本是赞同的,严谨点说应该是,医生身边亲近的人生病医生看上去都不当回事的。想来曾有一次前女友,在咖啡店被烫伤,整片的大腿啊,店员紧张的要死,只有我一个人,用走的跟店员要了冰块和毛巾,开始坐冷敷,一遍安抚店员说没事,回想起来,全场最不紧张的一个就是我,没有之一,女朋友没有当场跟我说分手,看来一定是真爱,不过估计是后来想通了,所以她还是成了前女友。而今年母亲碰巧因颈椎问题来我这手术的时候,我又再一次扮演了一次“不孝子”,常有人说“医生一般不给亲人开刀”是吧,基本来说呢,也只是说说而已,母亲的手术我自己上了,而且早上还睡过头迟到了。。。进了手术室也没半句安慰啥的就催着麻醉麻了,全程台上跟着自己老板做到底,做完自己关了口子,也没什么十八相送的看着自己妈进苏醒室,丢给公务员和麻醉师就接着上下一台了,晚上因为母亲在监护室过夜,也没仗着本院的天时地利陪夜,回家睡觉去了。我妈算是我手上的一个普通病人一般,除了等她从监护室回病房后我值了3天班顺便算是陪了3个夜以外,基本也没捞着啥关怀。
有次和朋友聊起,说是情感缺失,朋友多半是安慰,工作时不受情绪所扰是你专业的表现,不过久而久之终究是浑身的不舒服,以常规逻辑而言应有的情绪没有适时的出现,就好像电影中该轮到男主陷入无限纠结、不舍,不知如何解救被大反派挟持的爱人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一枪把大反派和女主一起崩了,观众想必是要瞠目结舌了,如果这样算来,我做的事多半也和这类似吧。
最后回到庄13的讨论话题,由于我的参与,话题后来一度引到了我找女朋友的事上,关于这个问题中国有句俗话说的好,叫做“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常常回想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做医生,我一定乖乖的擅长数学的学生,听老师的建议考个数学系,然后干个正常职业,而不是去另辟蹊径,白手起家的学个医,从这个角度而言,我算是入错行的,以此发展路线而来,多半是成了错郎,由此看来,找对象不易,也是情理之中,但也算并非毫无生机,毕竟走错路的人世上自是大有人在。
最后的最后,望今夜一夜无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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