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茉莉

审稿的间隙抬头，看到桌上细脚伶仃的茉莉，突然想为她写首赞歌。

我与她的缘分，开始于2017年4月一个阳光灿烂的工作日。

4月的春光令人慵懒困乏。那天午餐后，我跟同事照例悠然地走在回单位的小路上，这时，一个拉着平板车卖花的大叔吸引了我的目光。大叔也不叫卖，经过人身边时便抬起黝黑的脸颊笑一笑。他的笑朴实憨厚，像他那一车的花一样让人感到温暖。

他的车上装了大约三四十盆小花，都是寻常得见的：文竹、海棠、吊兰、芦荟、红掌、白掌、巴西木、虎尾兰等，还有七八盆开得正好的茉莉——翠生生的绿叶相对而开，似一对孪生姐妹；洁白的小花簇拥着，香气袭人。我挑了一盆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茉莉，只开了两三朵，还有六七个花骨朵含苞待放。捧她在手，不由地哼起那首脍炙人口的江苏民歌来：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又香又白人人夸……”

与她初见

我自然是爱她的。每天到办公室的头一件事，就是先看看她：是不是需要浇水？是不是需要剪枝？有没有发出新芽？若是看到她新开了花，我的心也就跟着开了花。然而她总是在夜里开花，开得快谢得也快：今天还昂扬舒展地挂在枝头，过一晚就萎蔫掉落下来。

四月到八月，她断断续续开花，旧叶不断褪去，新芽不断萌出，总是给我很多惊喜。不开花的期间，养眼的绿色也是我工作间隙最好的调剂。

又见花开

然而从九月到来年二月，她一点点地显出颓败之气来。去年立春那日，我在微信里写下这样一段话：

“春天买来的茉莉，在夏秋里旺盛蓊郁，却在严冬中瑟瑟发抖。办公室背阴，连西晒都极少，冷风透过窗户灌进来的时候，窗边的人必须裹棉服才能抵挡。某个周一，发现了她的枯败，呆坐半晌后动手剪枝。长枝断落，绿叶重归泥土，可保温，可延活。稀稀零零的叶挂在纤细的枝上，真担心它扛不过这个冬天。刻意减少了浇水的频率。又是几日，立春了，仍不见回暖，再看它，竟有新芽萌出，嫩嫩的，怯怯的，向这个世界探头张望。谢谢你，陪我过这一冬！”

春去了冬又来。如今，这枝茉莉已经伴我度过两个冬天了。她现下的模样和初来时已不可同日而语。但令我欣喜的是，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她也似听到了春姑娘的召唤般，再一次挣扎着发出了新叶，那些细小的花苞，大概是在等待开放了吧！

在过了盛花期后，她的生命进入了衰退期，然而她一直隐忍地活着，默默地积蓄着能量，抵抗着严寒，等待着再次花开的日子。从她身上，我看到了生命的张力：那是一种历经荡涤后丰富的力量。摹一首小诗，赞茉莉：

“生在寻常百姓家，

夜来花香满枝桠。

纤腰不惧严冬摧，

来年再把新芽发。 ”

静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