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瞻立在狭长的廊巷前,呆呆望着那斑斑的墙面,耳边响着廊下婴儿啼哭混着鱼肉在油里炸的酥酥声陷入了沉思。
常听闻,千年前的东晋年间,曾有渔人偶然到此,对我处羡慕不已。渔人到时,我族在桃花源已经与世隔绝四百余年,不知外边大秦统一六国后又历汉魏晋。自那时起,便立下不可出桃花源的族规。我族千年来袭秦制,读百家。故如今又过千百年却不知道外边朝代更迭,世事变化如何?
每逢春时,顾瞻便独自走出洞口看那传说中的桃花林。又是一年冰雪消融时,他独自走到小洞外,见桃林依旧。不禁感叹道:“桃树枝头吐新绿,不知世间历几朝”源中这二十年虽过得安逸,但时时想出桃源,去看一眼那大千世界。
顾瞻正想时,忽有一雀由桃树枝上跳起来,枝上覆雪滑下枝来,顾瞻不免郁郁寡欢,心中不能决:此去如积雪落地,无可返也。我生于此,长于此,父兄亲友,房舍田地皆在此处,一朝离开,前路茫茫,欲返无门也。
又看眼那一跃而起飞向他处的鸟雀,易一处而见一景。如今自己却连鸟雀也比不得。此门一出,才是世界。已经坐井观天20年了。
顾瞻想时,不自觉捏起手中的拳头,必要出源一睹世界才不枉此生。转而想这千年之间,
桃花源还是千年前的那个桃花源,不知外面却还是不是前人所述那般世界。他松了松拳头,立在那,像那木人泥塑一般,面目身体呆滞不动。心中痛苦,犹豫,向往,恐惧,兴奋……翻江倒海。
夜幕降临,顾瞻回到家中,又听到廊下饭菜在油中煎炒的滋滋声心想:一日又将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有一天,我会习惯安逸和平淡,喜喜欢欢终此一生。如今的不悦不是生活不济,而是我心不济?
心中这样想,却夜不得寐。
四十年后。
顾瞻已经是花甲之年。一日,夜半惊醒,穿衣走出门,走至桃花林,繁枝翩翩。他一直往前走,也不觉得疲倦。
穿过桃林,又沿一条小径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天边泛白,他隐隐约约看到一座灯火辉煌之城,城中楼宇与源中房舍大不相同,皆高耸云天,五光十色。又一回头仿佛听见桃源中鸡鸣犬吠之声。
他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见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虽然只是“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但是人生短暂总要“走出围城”去看一看,看过了世间之后,若没有寻到“桃花源”也总比心心念念“桃源景致”,远远地看着“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却忍住不往前走要痛快得多。
新的一年,去找到那个“桃源”到更大的世界看看。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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