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3月24日回国的CA998航班上。
抬眼望去,不见靓丽的空姐,但见捂得严严实实的“大白”。
在“大白”们的外衣的后背处,用蓝色的彩笔标识出了“大白”的姓名,估计这是为了“大白”们互相辨认。
当“大白”和我说话时,我才能分辨出来“大白”是男士,这个航班上的“大白”几乎都是男士,如果你仔细听,还能听出河南腔。
疫情改变了很多事情,以前我还真没有想到,航空公司改变了选拔空姐和空少的标准。
“大白”们的装扮乍看起来有些像宇航员,这让我有了坐在宇宙飞船上的快感。
疫情这两年,我们都过得很苦难,也很魔幻。
苦中作乐的事之一就是记录这苦难和魔幻,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们再过回过去的好日子。
待那时,让我们回头看看这苦难和魔幻,将其作为笑谈。
有些事情恐怕不会仅仅成为笑谈,而会成为历史的记忆,让后代去学习,站在我们的肩膀上去学习在危机中怎样做人,怎样尽自己的本份,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午餐时间,“大白”给我们送来了餐点。
代替过去航班上的热餐的是一袋冷餐,里面有酸奶、面包、真空牛肉、榨菜等等。
这冷餐,我和老公是打死也不会吃的,尤其是那酸奶。
事情是酱紫的:我哥坐的回国航班上有一个苦命的哥们,他喝了“大白”给的酸奶,坐上了去隔离酒店的大巴后忽然想上厕所。
大巴司机既不让这哥们上厕所,也不开车。
按照防疫要求,上车的人不能顺便走动,不开车是因为要等待其他客人作完核酸上车,而且要等很久、很久。
于是,被坏酸奶催化成“便急”的悲催的哥们最终就趴在地上了,恳请大家的原谅。
本不想原谅他的人们,包括我的哥,眼见这哥们的汗都下来了,人类的基本同情心被唤起了,于是,大家一边捂住鼻子,一边诚恳地对他说:“拉吧,拉吧,你就放心地拉吧!你就放心地拉在裤子上吧!”
我高度赞赏这样的人类的基本同情心,在危机中,我们需要超越自身,站在他人的角度去体会他人的痛苦。
就像我们现在有吃有喝的时候,去同情上海人民的艰难。
就像我们现在不用工作的时候,去体会被隔离的底层社会的人们无钱度日的惊慌。
就像我们现在年轻力壮的时候,去感受老年人一旦染疫的悲哀。
就像我们现在可以阖家团聚的时刻,去想象隔离中夫妻分离母子遥望的心痛。
也在此友情提醒要回国的朋友们,注意饮食安全,你可以在不该想上厕所的时候想上厕所,但你不能在不想拉裤子的时候拉裤子。
本小姐为此特别准备了两块成人尿不湿,以免我们步那倒霉的哥们的后尘,也避免给他人添麻烦。
这一次飞行是我到目前为至最难受的一次飞行,我晕机了。
也许是因为打定主意不脱口罩,不吃午餐、晚餐,这打乱了我的消化系统,我感觉前所未有地恶心。
有的时候,我需要掐自己的手指引起痛感来转移涌上心头的恶心。
我身边的那个前些日子还手臂疼的家伙,自打坐上了回国班机,就睡得“呼呼”的,这让我不由地感慨:这厮比我还爱国,一上飞机他就踏实了。
我嘱咐自己千万不要吐,也不要表现出要吐的表情,还不要发出要吐的声响,据说,恶心也被看作是新冠的特征之一。
飞机的后侧好几排宽敞的座位已经被几条绳子拉成了一个隔离区,如果你出现新冠的症状,你就会被放在隔离区。
这么好的待遇我不想享受,我担心享受之后的其他待遇。
我们坐在隔离区的旁边,这位置是愚蠢的我主动争取来的。
一个已经回国的朋友告诉我,买机票订座位最好订最后面的,这样可以避免在你周围走动的人给你带来感染。
我在携程订完机票后,打电话给国航,自以为聪明地把我们的座位订在了最后面的57A和57B。
老公狐疑地问我:“你为什么不订前面的?这样可以早点下飞机。你为什么不订57A和57C?现在航班肯定不满员,你若订57A和57C,中间的57B不会有人。”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认命的男人只好认他的命,赶紧收声了。
上了飞机之后,我就知道我不应该瞪他那一眼了。
起初,飞机上所有的人,都愉快地隔着一个空位坐着,我和老公也分别坐在57A和57C的座位上。
在飞机马上就要关舱门的关键时刻,上来了一个中年女人,这女人不偏不倚、坚定不移地向我们走来,然后,向我老公出示了她手中气死人不偿命的登机牌:“57C”。
于是,我和老公只好挤在57A和57B上,旁边坐着那个无辜地被我俩暗自嫌弃的女人,我们不由地向除了我们之外全部隔着一个空位坐着的人们投去艳羡的目光。
经过了近12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临在郑州机场了。
飞机上广播通知,因为防疫的要求,乘客将分批下机。
前排的人们开始缓缓地下飞机了,我们则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我偷偷地瞟了我老公一眼,那厮我自巍然不动。
我等待得越漫长,我越觉得不该瞪他那一眼。
他越不说什么,我就越觉得这厮是故意给我空间,让我反思我犯下的错误并下决心以后不犯。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下飞机了。
时隔两年多,我终于踏上了我深爱着的祖国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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