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秋去

（一）李给的故事

    熙攘的人群，燥热而潮湿的空气，以及各种泡面和汗水混合交杂的味道，让李给一下子又犯了头疼。李给也不清楚自己具体何时开始头疼，大约是自15岁起，瞬间的拥挤，噪杂或者令他恶心的味道，都会让他头疼，或是几分钟，或是一阵子，或是一整天，李给自己也没摸清规律。拍了拍脑袋，看着前面健步如飞的李龙，李给看了金亮一眼，说“姑父，我们也过去吧，我爸可能不认路。”金亮抖了抖手上的烟头，眯起眼来看着前面自己的小舅子，不疾不徐地嘬完最后一口，然后熟练地用布满老茧的右手掐灭烟头，扔在脚下。“走。”

跟着人流走到了检票出站的闸机，李给的头疼还是没有缓解，跟着金亮从红票口走出来，看着满满的等人队伍，李给看到青春活泼的来自各个院校的师兄师姐在迎接新生，李给叫住一个劲往前走的李龙金亮哥两，仔细地寻找着写着ncu的牌子，找了好几圈没有看到，金亮说“错，这个鬼学校接个人都不接啊，老子还没见过这么摆谱的人。”李龙皱着眉头：“儿子，你看清了吗，冒看到学校？”“没有，我们先出去吧，大不了我们自己打车过去。”李给头疼得厉害，有气无力地讲着。“错，打车不晓得多贵，南昌的出租车更是坐不得，那起码会带着你圈南昌一圈，”金亮抖着腿一边摸着身上的烟盒一边对着李给讲，“不管，我们先出去。”

李给虽然没见过世面，但基本常识还是有，他找到了路标指示图，看到了去往公交车站的出站口。三个人也就一路踉踉跄跄地钻出了车站，看着人山人海的公交站台，和各种线路的公交车，李给和李龙都看向金亮，金亮右手夹着庐山烟在左手手掌上敲了敲，眼睛左顾右盼的扫了一眼，“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估计是19号线吧，去红谷滩嘛，我熟的很，没有错。”听闻，李龙抬起头前后寻找着19号线停靠站。李给挠了挠头，他不太信自己这个跑火车的小姑父，“这样，我去找个人确认一下，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李给说着就走向旁边一个戴着红帽子正在整理鞋带的年轻姑娘，李给觉得她应该是来接新生的，应该知道ncu怎么去。“同学，你好，请问一下去ncu怎么走啊，走哪一路线啊？”“啊”姑娘猛的抬起头，头发从垂落状态直接甩起，狠狠地抽在李给脸上，李给下意识往后退，一个趔趄差点倒下还是没躲过这一“鞭”。“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是ncu的新生吗，我就是ncu接新生的呀，我们校车就停在那，看到没，白色的写着ncu的那辆，在肯德基前面一点点。”姑娘从慌乱瞬间切换到热情。“原来是学姐啊，学姐你好，帮了大忙了，谢谢学姐。”李给刚稳住身形，右手轻轻拨了下刘海调整到自我感觉最好的形状。“不用客气的，我们也是这样被学长学姐们接过来的，大家都是校友，不用这么客气，对了你行李呢，我帮你拿过去吧。”姑娘微笑着，一字一句都让李给感觉自己实在是魅力十足，但是听到学姐要去帮自己拿行李，李给连忙说道：“啊不用不用了，学姐我行李不多，家里人也有过来帮忙，我们自己就能搞定，谢谢学姐了，我就先拿行李过去了，学姐辛苦，学校见。”“那好吧，学校见咯学弟。”

李给小跑回车站，金亮手里那根烟已经燃去了一半多，看了李给一眼也没有开口问。李给擦了擦脸上的汗说：“学校有校车过来，就停在那边我们直接坐校车过去吧，省的找。”“那行，算这学校还有点良心。”金亮再次按灭的手里的烟，扔在脚下，转身拿起李给刚刚放下的书包，对着李龙说：“三憨啊，那我们就坐校车走吧，赶紧过去，这日头，人都要晒死。”“好，李给你先上前带路，我跟你姑父跟着你走。”李龙弯下腰提起行李箱，面露笑意地跟着李给往前走去。

“诶，你姑父烟瘾那么重的吗，手上烟不停。”

“没有，他也是心里没底不认路，慌了。”

“那他不是去过吗，火车站应该认识啊。”

“那是二十年前。”

“你为啥后面头不疼了。”

“因为跟漂亮妹子聊了天啊，什么智障问题，萌妹子治百病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