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回家时,我一定要为她拍张笑得最美的样子的照片。
今早,妖风四起,连屋顶,树木都在呼呼作响,这风声都似乎在昭示着一个迹象:变天。果然不出我所料。其实是天气预报之所料。
周末两天连续的奔波,仿佛让我的感冒加重了。两天的时间我不是在坐车就是在赶车。再加上该死的火车晚点,不知道是吃了药的作用还是连日来的睡眠不足,总之头昏的抬不起来。
早上的妖风更是吹得我清鼻涕直淌。连连吸了一下鼻子,然后狼狈的拿出纸巾。淑女形象全无。
我想我确实感冒了。自从跑步之后,我极少生病。连感冒一年最多也就2次。今年的这场风寒似乎来的早一些。
突然就联想起近日的禽流感来。这是我感冒的第4天,有些久了。该不会是得了禽流感吧。一连呸呸骂着自己,一边又来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确定禽流感的各种症状。心想我这要是因病隔离了,那我这一趟行程来见过的人估计都要被隔离起来了。我的外公,外婆,还有请我吃过饭的姑爹和小姨。
我想再怎么样,也比我的外婆幸福吧。最起码不管被隔离在哪家医院肯定有微波炉。而我外婆所在的当地小镇的卫生院几十年如一日,连个微波炉也没有。就连唯一的一栋就诊大楼都没变过,在成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里显现出年久失修的模样。
唯一的变化就是在住院大楼旁新起一栋楼,大概是抵不住越来越多的老龄化人口。
我去住院部内科看我的外婆。那破旧的房子,脏兮兮的地面。与我带宝宝去的过的省妇幼或新建的人民医院,哪怕慕名而去的乡村诊所都不如。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医院吗?
再看看周围昏暗的环境,我确信我来过这里。并且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只是与几十年前相对。它显得更加惨淡了。就像这里住进来的病人都是风中残烛的模样。我的心里突然有丝丝的疼惜。
晚上到达时已经快7点。原计划4点左右就可以到达的。还欢喜的说要陪我的外婆去逛一下市场,就在离医院不足200米的地方。所以按繁华程度,卫生院也算我们镇上中心的位置吧。
可是这该死的误点。我不禁在心里暗暗的诅咒道。
我的外公他从3点起就站在住院部的大门口等我。等到大约4点过了。怎么还没见人影。然后上去让外婆又打了个电话给我。我说我刚坐上开往WJ的班车,大概1个小时才到。然后他又在5点多跑下来楼来接我,然后又直立的杵在医院的大门近1个小时。还不见我的人影。此时天色已暗,想必夜风也有些凉了。或许是我太久没有坐火车回家了。从市里开往镇上的班车居然用了2个小时,我坐得心急如焚。我知道目的地那头更有人在焦急的等待着我。我下了车就招呼了一个摩的,其实步行也不过5-6分钟的事。
师傅很好,一直把我送到了住院部的大门口。我下车便直奔二楼内科,那个在护士站对面的病房。然后看到了两个年迈的身影:一个正对房门口,一个背对着我坐在床边。病房中有三张床,二张空中,因为都住城区,所以晚上回家住。显得他们很孤单。
我站在门大声喊他们。欣喜望外的他们看到我,赶紧迎了过来。坐了一天的车,累了吧。外婆关切的问道。我说不累。然后连忙拿出一铁罐零食:有各种口味的梅子,有薯条,有绿豆糕,有菠萝片,有芝麻棒,有小麻花,有果旦皮,还有各种小饼干。我一一数着给她听,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然后赶紧拿出来让他尝尝。那是我在小时给她拜年时才有过的满足的笑,像一个小孩一样。
外公一直在下面等,没见着我的人。才刚刚上来。所以我在下车的前5分钟又再次接到了外婆的电话。
他们一直在等。等待和盼望远行的儿女的们回来看望他们。或者这就是这个年纪的他们最大的愿望。
晚上我请外公吃饭,生平第一次和他单独在餐馆吃饭。我们点了一个麻辣香锅,有荤有素,微辣,给他点了一小瓶酒。他爱喝酒,如果在家每天必整上1-2两。我边吃边擦鼻涕。不知道是辣的还是感冒加重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8点。想给外婆带碗面。不料我们找遍多个餐馆和路边摊,还有一家兰州拉面,都没有了。这样的小镇的7、8点相当于我所在的城市的11、12点。尤其在这样寒凉的夜风下,更加显得寂聊。后来还在医院里面的一家餐馆赶在别人关门前让人给整了个小炒,再配上点粥。因为烧大火的的灶火已换,煮面的水怕是都烧不开了。只能点炒菜了。
我想我的外婆在他们病了的时候都不能吃上一口合心意的饭菜,心里还真是有点不是滋味。由于外婆胃口不好。自然吃得不多。她本是节省之人,这剩下的菜他是舍不得扔掉的。准备放在那里,第二天热热再吃。我顺口问道:医院应该是有微波炉吧。要不然病人怎么加热呢。特别这医院里收入的绝大部分是老人,而且牙口普遍不好,肯定会有热饭菜的需求啊。
第二天一早,我跑到护士站前台去核实。她干脆的回答道:没有。我诧异道:医院怎么会连个微波炉都没有?无奈之下,看着表情寡淡但却浓妆艳抹的那张脸。就是像这干瘪瘪的回答与那张小鲜肉一般的脸一样。显得那样突兀和不对称。
第二天中午。小姨打电话给我说请我吃饭,在外面的吃鸭子火锅店。在我们当地大排挡非常流行的一种火锅。临到去吃饭,才发现鸭子改成了猪排骨。因为禽流感,鸡、鸭啊,活禽类的都被禁止销售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问道你今天几点的火车。然后我回答了。他们想了下,说看你这一来一返,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了,人也赶得吃亏。以后干脆不回来了。我幽幽的答道:他们还活得了几年?
自从4-5年前外婆在市立医院被下了判决书之后,又被送到镇上卫生院治疗至出院。她已经创下了一个奇迹。连她的住治医生胡医生都说:虽然那一次我是把她治好了,但是我也没弄懂上一次是什么原因好的。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不断尝试治疗呗。
我又问了些关于他病情和信院和出院的相关细节。嘱咐医生,希望他站在医院的角度多给外婆些建议一定要把下周住完再出院。因为下周要变天,气温骤降到0度。我不希望她拖着未全愈的身体又回到那个冰冷漏风的小屋里。我担心她风吹之后再次引支气管炎及咳嗽或者哮喘。其实这也是我小姨担心的。这么多年的病中照顾已经让她懂得很多贴心之处。只是这些年她疲了累了倦了,再加上外婆高傲倔强的性格,说了很多伤她心又伤已的话。
饭毕,小姨特地让餐馆的师傅炒了个热菜。加上提前盛出炖得面面的藕块。一共打包了5大盒过去。我心想,她心里其实还是疼爱我外婆的。
她们一脉相承的倔强脾气和不服输的个性,都说明了她不是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们是真正的血浓于水。
临走前,姑爹执意要送我要过去。其实步行也不过7、8分钟。到了车上,他的电话不断。我于是告诉他们,又没多远。我直接走回去。下车时:我真心的对小姨和姑爹说:以前那些事,你们别往心里去。她人老了,老糊涂了。他们也没吱声,只是有不易觉察的轻轻叹息。
也许他们心里早放下了。只是这样一声迟到的解释还是让他们多少有些感慨吧。就像我的外婆在我去吃饭前,让我传得话一样,她没有否认过他们在照顾她时曾经的那些付出,不管是钱,物和精力方面。只是她太要强,自尊心太强,从来都没跟谁示弱过。她知道这是她身上的缺点,她一辈子都没有低过头。以后的日子还是需要他们多担待……
我这可怜又可爱的老太太呀。活了一辈子,既清醒又糊涂。都这么把年纪了,儿女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可是你就是不愿意做那个先开口的人。只因她高傲了一辈子。
不知道为何,我还是在饭间开不了这个口。我想不止是我,就连他给她看病这多年的胡医生都看在眼里。他们确实是付出最多的人。医生说:之前一直都是一个年轻女的还有那个你喊什么来着,我连忙补充道:姑爹。他们两个人送过来,一住就好久。前后张罗和照顾。我连连在旁边说:是的……
就连查看最新的天气预报,接下来的一周要变都是我小姨最先想到的。她也最了解他们,到下周一就是整整一个星期,他们怕是又该急着出院了。而天气恰逢巨变。
我想想她那四面漏风的墙,被烟熏得发黑的电线。就像她垂垂老矣的生命。多看一眼是一眼。就像五年前医生给她的生命下了最后的通牒。再想想她还有几年的光景。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吧。
我希望有一天当我像她那么老的时候,我是快乐而安心的。而不是倔强和不认输的。
我希望此生我努力过,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此生我付出过,无悔与他人。此生我还尽力的爱过,让我在任何时刻都充满无比的勇气和坚毅。我希望我老的时候可以一个人时自在,也可以周围儿孙满堂时欢喜热闹。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杨澜在她的回忆录自传里写的她的婆婆在生命最后,选出了一张她认为最美的照片给她,嘱咐道等她去了就挂这张相片在灵堂,她希望大家记住她美好和快乐的样子。可我遍寻我记忆中外婆的样子,她连微笑的时候都是极少的。下一次回家时,我一定要为她拍张笑得最美的样子的照片。
PS:无戒写作训练营第七篇(虽然已投七篇稿,但周日未更这篇算是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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