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送暖，柳树吐出了新芽。
姑娘们脱去了厚厚的冬装，一个个轻盈起来。
冶金93-2班在学校工厂里搞金工实习。院子里长满了青草，郁郁葱葱。
大家戴着灰帽子，穿着灰工装，个个像只土拨鼠。
车铣刨磨，每人都摸了一下。
楚楚戴上了护目镜，学着焊电焊。楚楚只能勉强看到焊条位置，焊条搭上去，一道白光，什么也看不见，原来电焊定位是靠感觉的。
车工实习时，老师拿了一块圆坯料，让大家先粗车一下，去除外皮，转速要慢。
老师说完，喝茶去了，让班长盯着，不要违章操作。
楚楚，老白，黑耗子和阿梅是一组。
楚楚将坯料装卡好，设定好转速，开动了机器。
阿梅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听磁带，晃着脑袋。
黑耗子问什么歌。
阿梅龇牙笑了下，说是《赤裸裸》。黑耗子说，还有这种下流的歌？
你懂不懂？阿梅急了，说，这是郑钧的新歌，现在很流行的。
老白问，是不是那个头上扎着辫子的那个文青？
阿梅说，不是辫子，就是扎了一下。
老白拿过耳机听了下，说，还是下流的歌。
车床转起来了，坯料大概不圆，吭叽吭叽的响。
黑耗子说，这个节奏很像四步。
扭头对阿梅说，我们都是黄埔一期的，可以复习一下水兵舞。
他俩参加过计算机系两位研究生办的舞蹈培训班，算是正规军。
阿梅看看老师不在，和黑耗子跳了起来。
阿梅踮着脚，一蹦一蹦的。黑耗子兴致很高，和阿梅绕来绕去，转过不停。
4月13日到了，楚楚一行人摩拳擦掌，未上楼已听到乐声，干劲有力，音色纯净。
上得楼来，球灯闪烁，斑驳陆离，犹如圣境。头顶上有好多液晶电视，音箱，激光灯。
楚楚说，本来我有一个理想，哪天发达了就在学校里建一个舞厅，想不到现在有了。
冶金93-2班喜欢跳舞的今天基本都来了，浩浩荡荡的。
里面有吧台，各种饮料应有尽有。四周好多桌椅，可以休息。
这真是舞者的天堂。
联谊寝室除了糖糖都来了，看得出来，都精心打扮过。
楚楚想和苏眉儿跳慢摇。
楚楚穿了一件蓝花纹白色衬衫，灯光打在身上，白色的映成紫色，在舞池里颇引人注目。
苏眉儿肤白如雪，今天是红色的长裙，缀着流苏，婉约动人。
楚楚放下了左手，两个人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音乐节奏跟人的心跳非常接近，心随着音乐震动起来，整个人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摇摆。楚楚感觉不是在听音乐，而是感觉音乐是随着自己的心跳自然流出，那是一种极度放松和令人回味的境界。
灯光摇曳，朦朦胧胧。楚楚说，红尘作伴，今生有你真好。
苏眉儿眼神迷蒙，头靠在楚楚肩上，随着楚楚一起摇动。
几个姐妹都在跳舞，只有家姝没有，估计有人请她，她推辞了。
楚楚和每个人跳了一曲，和疯子跳了快三，两人转得疯狂，疯子几乎是挂在楚楚身上，很是兴奋。
疯子说，欧阳大哥，我们唱歌吧。
楚楚说，好啊，正好歇一下，我都出汗了。
楚楚又问，你和老应跳过了吗？
疯子说，为什么老提他啊？
楚楚买了几瓶橘子水，问疯子，你去选歌吧，一起唱。
疯子带着小倩跑过去了。
楚楚对苏眉儿说，等下我和疯子唱歌，你去吗？
苏眉儿说，我不去了，歇会儿。
楚楚说，你不会介意吧？
苏眉儿说，我有那么小气吗？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楚笑了笑，那就好。怕你不高兴嘛，所以申请一下。
苏眉儿推开楚楚，快过去，她们在等你了。
楚楚一看是蔡幸娟的《问情》，还好，这首歌他很喜欢。
舞曲再次响起时，两人拿起了话筒。
一世的聪明 情愿糊涂
一身的遭遇 向谁诉
爱到不能爱 聚到终须散
繁华过后成一梦啊
海水永不干 天也望不穿
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
监控台上有个小屏幕，上面有歌词和提示，唱起来不难。
疯子身材细挑，今天横看成岭侧成峰。
楚楚注意到她今天画了彩妆，眼睛亮晶晶的。可是，楚楚发现她今天有点不对劲，唱歌有点动情，声线有些颤抖。
舞池里许多人在翩翩起舞，云鬓衣香。
疯子和小倩唱了一曲《摇太阳》，小倩还要楚楚唱，楚楚说不了。
楚楚赶忙跑到苏眉儿身边。
摇来摇去摇碎点点的金黄
伸手牵来一片梦的霞光
南方的小巷推开多情的门窗
年轻和我们歌唱
摇来摇去摇着温柔的阳光
轻轻托起一件梦的衣裳
古老的都市每天都改变模样
年轻和我们奔放
这首歌活泼，富有活力。楚楚很是喜欢。
突然激光灯闪烁，音乐震耳欲聋，感觉地板都在晃动，《野狼》的士高开始了。
大家拉家姝到了舞池中间，扭动摆胯，激情四射。
楚楚感觉是黑人唱的：
Let me hear you say yeah。
然后是一个女生，一大堆 no, no, no。。。
激光灯忽明忽暗，飘忽不定。大屏幕上有人示范舞步，大家跟着模仿。
原来家姝跳舞很疯狂的，腰肢柔软，左摇右摆，有种我见犹怜的狂野的美。
有几个小伙子围着她，流里流气的，不知哪里来的，不像学生。
楚楚怕出事，叫有志等本班同学过来，把她们围起来，不让其他人混在一起。
后来，送苏眉儿走的时候，他说，舞厅鱼龙混杂，女孩子最好不要单独来。
苏眉儿说好，知道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到处是花香，整个城市都是香的。
楚楚说，五一我们去老岭吧，那里树多空气好。不过要在山下住一晚。
苏眉儿说，干嘛等到五一？
楚楚说，过几天我们班去海边野生动物园，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苏眉儿说，算了，我不是你们班上的人。
楚楚说，不能这么说，有人叫你“班长夫人”，你是我的家属。相当于土匪窝里的压寨夫人。
苏眉儿说好啊，好好的小兽你不当，还要做土匪。
扭过身，要掐他。楚楚一闪而过，滑得像一条鱼。
有一天，楚楚和平儿在天井里打羽毛球，球飞来飞去，两人浑身是汗。
楚楚嫌羽毛球太轻，在球屁股上按了几颗钉子，球飞起来快多了。
半仙和阿毛老乡来了。
半仙老乡小鱼儿，河北保定的；阿毛老乡是禾子，浙江千岛湖的。她俩一个寝室。
禾子在黑龙江参加的高考，说那边分数线低好多。
原来食堂二楼有位体育老师开办了交谊舞课，她俩想去学，需要舞伴。
楚楚问，这还用学吗？跳舞有什么好学的？
小鱼儿说，他们今年就要毕业了。现在不学以后就没机会了。
天下还有这种事。跳舞还变成技能了？
黑耗子说，21世纪三大法宝，驾照，计算机和英语。
她们学的是国贸，将来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交谊舞当然是必备技能了。
半仙说他可以去。可是阿毛要考研。
阿毛让楚楚去。楚楚不想去费那个劲，今年专业课很多，要费点时间上自习的。
小鱼儿说，放心，学费都是我们付的，并且每堂课只有1个半小时，星期一，三晚上7点。
楚楚说，不是钱的问题，是时间。我现在找了份家教，时间有点冲突。
禾子问什么家教？
楚楚说，教两个要中考的孩子语文，这是我的强项，别的不敢，怕误人子弟。
禾子恳请楚楚去。楚楚说，黑耗子不也是你老乡吗？
黑耗子说，我是正规黄埔一期毕业的高材生。你去接收一下正规培训也好，算是考研深造了。
楚楚想了想，我和学生家长商量一下，改下时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禾子终于放心了。
楚楚想着过2个月她们就要离校了，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参加培训的有10来对人，教国标舞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半老头，请了个女生当舞伴。
禾子朴实无华，对人坏不起来的那种。楚楚和她搭档，尽心尽责。
最大的收获是学会了探戈舞步，左手要向内屈，右手斜下靠女生背上，男女身体腰以下贴着一起，但错位更多，女生左手架在男生右臂下，楚楚觉得很不自然。
探戈舞伴奏音乐为2/4拍，但是顿挫感非常强烈的断奏式演奏，因此在实际演奏时，将每个四分音符化为两个八分音符，使每一小节有四个八分音符。
男女一个方向看，楚楚觉得像是斗牛舞。
时动时静、左顾右盼，两人遥远而又陌生，像是远古时期两人一起出去狩猎。
楚楚觉得，和苏眉儿一起跳探戈最合适，和禾子贴着跳，还不能笑，他觉得非常尴尬，受刑一样的难受。
后来还教了伦巴，水兵舞。水兵舞倒是和平时跳的差不多，楚楚想起他和依依的“易初下腰”，心有戚戚。
好久没见到她了，不知怎么样了。为什么要想到她呢？
每次来禾子都买汽水给楚楚喝，生怕楚楚尥蹶子走人。
楚楚心里暗笑，我是那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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