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心不在焉

作者: 初七_b875 | 来源:发表于2018-08-14 16:39 被阅读0次

          裴焉拆开信封顺着折痕打开墨香残留的信纸,字数不多却也细细读着。骆言帆工作调动去沈阳报刊任了编辑,合同签的三年。除开琐事与情话,也在信里约定回天津时再不外任,和她共同雕琢一个家。

            裴焉和骆言帆三年同窗,学生游行时相识,后来留学法国。怕是缘分,偌大的校园,恰巧分到一个班级。所学专业大不相同,但都偏爱文学。也许正是因为共同的喜好,两个人走到了一起。留学期间心照不宣的陪伴着彼此,并不热烈,像东方古典的爱情,不多言语但却不离不弃,被人羡慕。回国后两人选择自己的喜好,从事文字工作。

          民国四年的天津比不得上海,却也算的好地方。裴焉担任当地出版社的主笔,补贴不多,日子也过得清贫,养些花草,时常与骆言帆来往书信。书桌一叠信纸整整齐齐,盆景点缀春夏。她的礼仪容貌生活方式无论从那方面来说,都是一个东方古典美人的代表。但又并不古板思想走在前沿。

          裴焉钟爱茶,时常去茶馆录着文稿,闲暇之时听听茶客的风评。今日裴焉照旧往常,还有三月骆言帆任期满,就可以回天津,裴焉过够了分离的日子,信纸怎道得清思绪万千。脑海中把相见的千百种场面翻过,对剩下三个月怀揣着期待。

            “听说了吗?袁总统死后,原来的将领们开始谁都不服谁。互相争着权力,有些军阀们都开始断了电报,不通了铁路,连人口出入都要管制。”茶客声音不小,就像是专门说过裴焉听的。

            “关内关外闹得不可开交,现在连关东都……”书生摸样的人说话总爱如此。

            “是啊,前段时间去沈阳的火车都停了。现在也是陆陆续续的开站,谁知道过段时间会怎么样呢?”

          茶客的碎语闲言让裴焉上了心思,裴焉工作总归不是在报社,很多时候待在桌前,消息竟不如茶客灵通。

            “小焉,最近往东北的信件都需要检查了,也越来越难过审,关东也一样。估计再这样下去,怕是与东北断了通联。”裴焉与通联部朋友并行在闹市,茶客的话不可全信,索性找人询问。

            “铁路呢?”裴焉无心人来人往,像连珠炮弹似接连询问着问题,掩饰自己的紧张,还好人群嘈杂,并未让同事发现自己的不同。

          朋友沉默,如鲠在喉,犹豫再三。

    “接到消息…军阀可能封锁省界,铁路除了货运可能要被切断。”裴焉一惊,但也掩饰的不动声色。这个年代,如若不是与推心置腹的人交谈,最好还是不要流露太多情绪。

    分别后,裴焉叫来人力车,往火车站赶去,一路她心神不宁,希望期待着火车还通。可得到的答案就和听到的一样,向北去的火车无限期停运。她又赶向邮局,被告知电报和邮件被限。许多邮件截在路上,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像一桌庆功的酒席突然有人开了枪。

    坐在书桌前,把那一叠整整齐齐的书信拆开又折起来,盆景也失去光彩,明明生在盛夏,却好像长在寒冬。脑海中的无数种相见变成泡影。裴焉失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缠住她的生活。

    在东北封锁通联后的两年,军阀们宣扬自己的主义,强行从报刊、书社、出版社下手,妄图改变价值取向。一些发表过开明言论和反对言论的人士受到针对,而不仅发表过言论更参加过反对游行的裴焉恰在其中。很多人士因此被限制自由受到胁迫甚至牢狱之灾,相识的人劝裴焉离开,保存火种。按照裴焉往常的性子她是固然不会走的,她不怕死,只是想到和骆言帆的约定,加之友人极力劝阻,裴焉选择暂时躲避,寻求自保。

    在朋友的帮助下,夜里乘坐寄送邮件的飞机去了重庆,飞机上裴焉在日记中如此写道:“我先去重庆暂避,如果沈阳通联了,我去找你。”天津与沈阳已经断了通联,骆言帆也无从知道裴焉离开了天津,这也成了裴焉的心事。

    沈阳的一处阁楼,年轻人坐在桌前,面前的人,或西装或军装。房间处于太阳的背光面,阴暗潮湿,如果加上刑具,说是牢房也不为过。 

    “骆先生,你可考虑好了?”臃肿的男人披着军装,手中把玩着佛珠,男人面前是一张名单,密密麻麻写着名字。

    骆言帆没有说话,房间里很静,钟表咔哒的声响映着余晖。

    “你天津的朋友重病需要好大一笔钱,我们可以帮你。倘若你不愿合作,不但朋友的病治不好,怕也是很难再回天津了。”男人的声音很傲,语气难听。

    骆言帆沉默。

    “看看这张名单吧,这些都是你曾经的同事。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想必不希望看到他们出事吧。”男人用佛珠敲了敲名单。

    骆言帆看着名单,心中五味杂陈,心中计算着利弊,思索着保全之法。一面是自己的原则,一面是自己的爱人和同事。也就是说,原则和感情必须要选择一个。这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他要做的只是选择那个扣分最少的答案,而骆言帆终究是一个打破原则的人。

    过了良久,骆言帆的声音不起波澜,但总能打破平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改变了轨迹。

    “好,可以合作。”无奈下的妥协。

    “哦?人人都说你骨子硬。这就妥协了,你的朋友怕是对你很重要吧。”男人很吃惊,心中打算好的条件并没有说完,骆言帆就选择妥协。回过神来想到也不过如此,于是男人戏谑的说道。

    “很重要,你要保证我的同事无事。不过她的病若是治不好,那我怕是会砍断自己的手指。不要妄图你们会用到我的一丝名气,当然你们也可以找别人。不过无名小卒,所写之物怕是争不过其他军阀吧。有失你上头的面子,怕你也会受到牵连。”骆言帆很傲,近乎自负,他的音调自始至终没有波动过。这场对话,更像是在威胁那个男人军官。

    “哦?哼哼,如若不是上头死命令,现在你就会挫骨扬灰。”男人气恼,男人砸下佛珠转身和随从军官们离开房间,房间中只剩下骆言帆一人。夕阳打在骆言帆肩上,年轻人做出的妥协显得他那样迟暮。

    回到房间,骆言帆还保留着写信的习惯“你病了,而我却无能为力。自从东北断了通联,我的信就再也寄不出去。”他把信叠进信封整齐的摆在桌前。

    骆言帆为军阀卖命,担任主笔,宣扬军阀的主义,被要求真名落款,凭借骆言帆的号召力与地位,试图颠倒着黑白。随着军阀之间摩擦升级,关于骆言帆的文章层出不穷,那些保持中立的人,包括以前尊重他的人都骂他出卖底线,为军阀做狗。

    远在重庆的裴焉读着爱人写下的东西,心痛如锥心,但总有一个想法驱使着自己,事情不是看到的这样。报纸捏出褶,平复着心情。如果一个人的心情不能够靠自己平复,那最好还是找知心的人出去走走。裴焉拨下莫枝的电话号,相约咖啡馆。

    “裴,你最近的文稿有些低沉。”莫枝摇了摇手中的咖啡问道。

    莫枝是重庆书社的编辑,与裴焉结识,赏识裴焉文笔,便向书社推荐裴焉,裴焉因此获得了写文谋生的差事,不过不再写时事,自写小说、舞台剧本。合作渐渐多了起来,莫枝也算得上是知心人,便开始熟络。

    “我知道有些心不在焉呢…”裴焉说道。

    “哦?你心不在焉,我心可不能不在焉呢。莫不是骆先生的事情吧。”莫枝打趣说道。

    裴焉点头:“他写在报纸上的文章,感觉很陌生。但是我总归要相信他,有些东西要用心看。”

    “裴,我知道你相信他,但是凡是有个万一……”莫枝犹豫。

    “哦?”

    “倘若他真的变成世人说的那样呢?你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吧……”莫枝如是说道。

    沈阳

    “骆先生,你朋友的病有些加重,医疗费还差不少。”裹着军大衣的男人依旧把玩着佛珠说道。

    “你保证过,你们会把病治好。”骆言帆声音依旧平淡,没有波澜。

    “会的,只是合作嘛。”

    “你们会得到想要的东西,但是前提是她的病会好。”

    “呵,情深哦,我们自然会帮你担负医疗费用,甚至可能会让你见她,不过你最近的文章……”男人断句不语,略带戏谑。

    “我明白。”

    夜,骆言帆独自看着窗外自语道:“我只剩下你了……他们要我为他们卖命,写下那些你我不喜,与原则相悖的文章。但是我还是想要你好好的,你…会怪我吗?”

    骆言帆掐灭手上的烟,转身走向桌前。

    北方的秋风吹了六次,花开花落走过六季,转眼裴焉在重庆生活了六年。这一年,北伐战争开始。国民革命军一路向北,节节胜利,拿下了除东北外的统一,原本四分五裂的言论争执,因此变得统一。骆言帆的言论在往日杂七杂八言论中没有那么突出,国民言论开始一致。相比之下,全国仅有的两种言论,骆言帆的文章便推向风口浪尖。与之同时骆言帆的言论越来越多,甚至被关内带上了反动的帽子。

    骆言帆的信息被刨根问底,与裴焉的关系开始走向大众,裴焉因此受到牵连。裴焉的信息甚至被登上报纸头条来博取眼球。裴焉被书社除名,与之来往颇深的莫枝也受到影响,也小心自保。裴焉没有生活来源,日子变得拮据,好在这段时日有着积蓄,才可度过时日。

    二十世纪中国像一张纸,外国教堂像从高处滴在纸上的墨水,教堂在中国遍地开花,处于内陆的重庆也少不了他的身影。教堂向来是保持中立,不在乎外界言论,托人帮忙,裴焉在教堂找到一份护理的工作。虽说补贴不多,总比没有好。

    风头淡的时候莫枝也常常接济一下裴焉,让她的生活不那么拮据。不过教堂总归是人流往来之地,也难免会有些麻烦找上门来。

    “哎?你是裴…裴…裴什么来着,哦对裴焉吧,去去去,这里不需要你。”衣着华贵的妇人的孩子染病,教堂是清净之地也往往行善举救助穷苦没钱去就医的人们,于是夫人打算在教堂护理。不想认得出裴焉,像遇见了什么不该遇见的人,极力反对裴焉为孩子护理,趋之若鹜。

    “你怕不是也是个危害国家的瘤子吧。”

    “这里就没人认得你吗?”

    “……………………”

    裴焉脑中很乱,乱的像麻,只是快刀也剪不断。

    脏言脏语不断,就像古时游行的犯人,总被人说说点点。就差是扔鸡蛋白菜。裴焉不能够说什么,众口难调,多说无益。对于裴焉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误解?不算是误解。多次是莫枝解围,这一切莫枝也看在眼中。

    当晚,裴焉在桌前抹去眼泪,将之写在日记。

    “裴,要我说来。你最好澄清与骆言帆的身份。断绝你和他的任何关系,这样也许会好过一些。”莫枝和裴焉走在路边,车水马龙。街旁再繁华也驱不散内心的阴霾,时代就是这样。

    “你知道的,我做不到。”裴焉的回答很轻,但却很清晰。

    “可是如果他再这个样子下去,你受的牵连会更大。”莫枝语气有些加重。

    “以前留学的时候,你知道的,中国从大国沦落到今天饱受欺凌的地步。有些外国人看不起中国人。他曾经站在礼堂讲台上义愤填膺的对着全校的人说,中国孱弱只是因为一部分中国人投机取巧,而我们要做的无非是学够足够的本事去复兴这个古国。在那时,毕竟是别国,很多留学生都选择默不作声,把国外当作自己的避难所。他不怕其他人怎么看,不怕他人的不理解,也不怕别人会针对他疏远他,即使在这个年代。你说,这样的人会是我们可看到的这个样子吗?对于外人的眼光他是从来不在意的。”

    “也许吧…希望你坚持的是对的,命运总爱捉弄人。”莫枝犹豫,但也不敢妄断。

    “世界上人这么多,命运总捉弄这么一两人也是会累的。我要做的只是和命运抗争到底。”

    夜色像诗中写的那么静美,很多人爱在夜间行走,而这些人往往是对的人。

    或许有的时候,因为坚信一件事或一个人。我们才会坚持下去,不在意外界眼光,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与魄力。我们不是作家,作家笔下的文章因为知道结局是团圆,那么即使把过程写的再艰难一点又怎么样呢?而我们总怕结局不完美而总是遇到困难便逃避,那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羡慕书中的爱情。

    不曾为一件事和一个人努力过奋不顾身过,反倒埋怨命运不公,那命运理应对你不公平。

    那个裹着军大衣的胖男人被调走,换了另一个瘦瘦的军官。其实对骆言帆来说倒也没什么不同,无非还是做着相同的事情,安安心心的做条狗。如果硬要说不同,这个军官对骆言帆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对其毕恭毕敬。也因此骆言帆自由了许多。

    一次偶然,骆言帆去递文稿。与瘦瘦的军官寒暄几句后,欲离开。恰巧警卫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衣帽也有些不整齐,像是刚刚被拉扯过。

    “报告,门口聚众闹事。”

    军官对骆言帆简单表达了歉意后,拿上枪去了门口。放在往常,这个房间的钥匙只在军官手中。房间中也多是些不曾公开的文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骆言帆就这样被留在了房间。想必也是门口事情过于紧急,军官一时疏忽。骆言帆的性格放在往常也就转身离开,但是这次却被吸引了注意。

    书柜第三排的文件写着清晰的骆言帆三个字,骆言帆确认周围没人后取出文件。从中得到的消息让他又喜又忧。

    文件中说,欲要让骆言帆为我们卖力。就要抓住其命门,而他天津的那个朋友可以作为下手点。谎称她重病急需要钱,相信骆言帆不管信与不信总归会为我们所用,因为他不敢赌。

    骆言帆不知是是喜是忧,喜是她的病是谣言,忧是出卖自己这么多年。就像文件中说的那样,骆言帆不敢赌,他是聪明人,不会现在说不再合作而白白丢了性命。此时骆言帆萌生了北下的念头,只是自己早已罪名昭著,回去也怕连累裴焉,便寻找着一个洗脱过往的方法。

    骆言帆又看过沈阳的两次花开,不曾寄出得信渐渐泛黄,他等着一天等了两年。

    民国十六年的沈阳飘起大雪,雪很厚,掩埋了一些过往,不被提起。这一年改变了家国命运,叫做国家的那个拼图开始完整。

    “骆先生,在此之前多有不敬,还望此事一定要帮忙。”是一个不曾见过的军官,祥和带有几分文人气质,说是上面的人。向骆言帆交代一个重要的任务,哦不,应该是邀请。

    “在下一定万分尽力。”骆言帆回礼,第一次这般恭敬,声音中似乎带了几分喜悦。

    当晚,骆言帆又在桌前放下一封信:“我很快就可以见你了。”

    民国十六年末,东北易帜,全国形式上一统,东北自由通联,政府通告全国。

    裴焉欣喜若狂,试图按照旧地址电报电话联系骆言帆,可惜报刊早就不在,想要北上去沈阳寻他。也担心他早就离开沈阳,最后索性回到天津,因为曾经约定过,要在天津相见。完成那个关于家的诺言。1916年许的约定,赴约在1928年

    北上的火车很慢,慢到可以写下无数情话。看着窗外的植被变换,一点一点勾勒出北方的冬天。再踏上天津的土地,熟悉也陌生。拉着皮箱游走在老街,物不是,人也非。刚回天津也无人相护照料。好在在重庆时在教堂学过几分护理的本事,便在卫生院寻了差事,想着等生活安定下来就重操旧业。继续自己的写文生涯,并在这里等那个十余年不见的人。

    次年冬莫枝来信“当年通信,骆言帆被政府视为有功之人,宣示嘉奖。距离东北通联已经都过去一年了,他要是还记得就早回来了,虽说我理解你,但是都这些时日了,南墙还撞得不够?”

    裴焉回信“坚持的人或事,撞到南墙就找一个法子去撞破南墙,要么南墙破,要么头破。”裴焉生活安定后,找了处安静的住宅。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书房,书桌上种的盆栽也和当年一模一样,盆栽旁还是那一叠整整齐齐的书信,不过最后一封信的日期定格在民国四年。

    当晚裴焉在日记中写下“都这么久了,你是不是真的心不在我呢?忘记了约定,心不在焉呢?”

    裴焉接到出版社通知,她撰写的《他心不在焉》一书需要讨论出版事宜,于圣诞夜晚7点。问是否有时间,裴焉爽快应允。

    骆言帆因为参与起草易帜宣言而被列为全国一统褒奖之人,赦免曾经过往,政府为其正名。他1929年初回到天津。寻找当年裴焉工作的出版社,出版社早已不在,后来四下寻找无果,离开天津十余年朋友们也不在,也无法靠关系网寻人。

    “焉,我找不到你的消息。你还在天津吗?这里好陌生。”骆言帆写在信纸上把故事像往常那样塞进信封,却不知寄向哪里。

    辗转几个月,未曾见到那个姑娘,郁郁寡欢,向来自信的他失去了主意。漫步在大街途径书社,突然有了灵感。在书社前发呆了好久,他暗自决定,他要写书,写一本世人皆知的书用他的名字。让裴焉知道骆言帆在寻她。

    故事总是扑朔迷离,我们猜不到结局,有时甚至不知道开头在哪里。

    他为了她,忍辱负重十余年,可以为军阀写文。纵然一开始便有所怀疑军阀说裴焉病重的事真假与否,因为是她,他可以去做那些事情。纵然世人骂我千万遍。

    她为了他,不惧传言,默默选择相信。她不确定他是否忘记了她,是否变得和世人说的那样,无论世人冷眼看我如何,我也像选择相信。

    时间不停的变换,命运捉弄人也会累。寒来暑往,盆栽中的花开开落落,信件泛黄变得陈旧,钟表咔哒声不停,没有结尾的故事在继续。时间不会骗人。

    “骆先生您好,天津出版社。”骆言帆接起电话。

    “您的贵作《我心在焉》出版事宜需要商讨,敢问圣诞夜那晚7点是否空暇。”

    “如约而至。”他的声音依旧不骄不躁,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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