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就十八岁了,就要成为一个成年人,在我成长路上,对我影响最深的是您,我的妈妈。
——题记
回忆,坚如磐石。
我一岁,您二十七岁。
生我那天,窗外飘着小雪,您一个人被孤零零地推进产房。第一次当妈妈的您,心情是不是和别的人一样:紧张、期待、忐忑甚至有一点点害怕?我不知道,虽然那几个小时中是我陪着您,但是我却无法和您产生共鸣,真正在您身边的,是冰冷的手术器材和冷静的医生。
您和我讲起过这件事,那时您嘴角上扬,脸上尽是满足:“生你的时候,医生对我说,可能难产,保大还是保小?当时我就想,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巧碰到难产?我不信,我要的是母子平安!”剩下的时间您在同命运作斗争,最终精疲力尽的您生下了八斤四两的我,连医生都赞叹您创造了一个奇迹。
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八斤四两是个什么概念,但是长这么大,我刚出生的体重,是我听见过最重的。
讲完生我的不容易,您的脸上有丝落寞:“生完你后,那个人来到医院,知道你是女孩,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男孩的名字吗?浩阳,这个名字,不仅仅是我希望你跟太阳一样耀眼夺目,也抱着一丝妄想......”您没有说完,可是我却有些理解您的心情,毕竟那时候为了他,您曾和家人决裂。
但现在您还是为我改了名,跟着您姓,配上一个很淑女的名字 。
我四岁,您三十岁。
两岁, 您离婚。
离婚时您净身出户,只要求要孩子,即使找了小三的不是您。舅舅他们都骂你傻,单亲妈妈带着孩子有多么不容易谁都知道,可您仍然是那么坚定。您不知道吧,我早就无意中找到您藏起来的离婚协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我由您领养,那个人每月给您两百块钱抚养费。可是我知道,这笔钱从来没有给过。您是骄傲的,不管生活再怎么艰难,您也不曾低头。
在离婚后,您带着我奔波一段时间,最终把我带给姥姥抚养,您一个人在外打拼。小学毕业的您能做的了什么?我不清楚,可是我明白一定很辛苦。即使是这样,每到周末,您总是会回来,带给我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各种各样好吃的零食,看着我每一次一点点的进步,您都会开心很久。到现在,提起我小时候把您带来的积木拼的有模有样,您的语气中都充满自豪。但那时,我不懂事,不懂得您的辛苦,不懂得姥姥的叹息,连妈妈的概念都是朦朦胧胧,可是我还是很期待您的到来。
再到后来,您结婚,您结婚的唯一条件就是,要对阳阳好,把她当做亲闺女一样爱。很幸运,我们遇见了爸爸,爸爸很老实,脾气也很温和,最重要的是一如既往地对您好,对我好。
我六岁,您三十二岁。
我上小学了,第一次造句,老师让造比喻句,别的小朋友都是千篇一律,“妹妹的脸蛋像苹果”,“我们像祖国的花朵”。唯独我与众不同:“我的妈妈像仙女!”老师夸奖我。回到家我兴致勃勃的告诉您,您听了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却对我说:“阳阳真棒!”
之后您更加努力工作,直到有一天,您告诉我:“阳阳,看到对面的楼房了吗?我们搬去那里吧。”“这个房子不好吗?”“这是平房啊,你看下雨天我们房顶就会漏水,平时屋子里还会有老鼠......而且妈妈的愿望就是带你搬到楼房里面住啊。”“好吧。”我明白,您的愿望哪里是住楼房啊,您的愿望是想带着我过上好日子。
我九岁,您三十五岁。
早就忘了是办错什么事,您怒气冲天想要揍我。我一时害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愣了一下,随即开始竭嘶底里:“谁让你跪的?!衣服脏了谁给你洗的?!谁让你跪下的?!谁教你跪的?!”巴掌雨点一般砸在我身上,我很疼,哭的很厉害却也纳闷,平时我在地上打滚您都不气,为什么,现在您这么生气。虽然不懂,但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跪过任何人。
现在我长大了,也明白,当时您哪里是在生气衣服会不会脏的问题,您只是在教我要自尊自爱、要坚强勇敢,您的竭嘶底里不过是因为我的软弱、我的无能。
我十二岁,您三十八岁。
我近视度数又加深了,涨到四百多度。您找不到原因,心急如焚,我掩盖自己晚上打着手电筒看书的习惯,欺骗您说是眼镜不好的原因。您信了,听说好**眼镜店的眼镜好,就带我去配眼镜。眼镜的价钱:1999,顶您一个多月的工资。您不可置信,偷偷问服务员:“能不能,便宜点?”“都是这样的价格,不能便宜的,我们这的眼镜跟别家的不一样......”您想了好久,咬咬牙:“买吧。”
配了新眼镜,您一连几天吃不下饭,晚上睡觉也是翻来覆去的,就连平时爱看的小说也不看了。我很懊恼,自己平时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告诉您,说是眼镜不好的原因?!一天晚上,我十分忐忑的告诉您实情,您微微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愤怒,可是随即又转变为无奈:“以后你爱惜点眼睛吧,那是你自己的眼睛,跟你一辈子的……”
我十四岁,您四十岁。
初二那年,我得了很严重的肺炎,却被医生误诊为肺结核。您匆匆忙忙带我去传染病医院,在出租车上,您看上去非常镇定,柔声安慰我:“没事,现在肺结核也不是什么大病,可以治好的......”说着您还给我讲了几个不怎么好玩的笑话,但我还是配合的哈哈大笑。妈妈,您以为我没有看到医生说出“肺结核”的时候,您满脸的不可置信、担忧以及伤痛?
您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准备一下住宿的东西,然后又饱含歉意的辞去自己来之不易的工作……在我住院期间,您一直陪着我,甚至变着法的带我出去玩。
在我脑海里,印象最深的不过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我住院时需要抽血,但是我血管太细,针往往扎不进去,碰巧那个护士也很年轻,她把针扎到肉里,可是没有找到血管,便在皮肤下面来回寻找血管的位置,我自认为是很不怕痛的人,但是那次我还是很怂很怂地哭了,在我后面的一个男孩,甚至都躲到母亲身后去。“哭什么,别哭,多大的人了!”您出声呵斥,我咬着嘴唇不敢发出来声音。换了护士重新抽,总算抽好了血。我哆哆嗦嗦地走向厕所,心里还在埋怨您都不心疼我。可是等我回来,听见您同护士长吵开了,无非是因为心疼我……后来您告诉我,不让我哭是怕乱了护士的心神,疼的还是我。
第二件事是我住院每天要输三次液,再加上血管细,扎一次还扎不上。没几天,手背上的血管就扎满了,护士开始往其他地方扎针……您满满的担忧,听说用热毛巾敷手针眼长得快,便天天督促我敷手,好几次我太困不知不觉睡着了,等迷迷糊糊醒来时看见您在给我敷手,等凉了再换一遍水。就这样,周而复始似乎永无止境,可您从来不抱怨……
第三件事是您带我出去散心,看到路边的玉米,您玩心大起:“我们偷玉米吧!”“好啊,好啊!”两个傻子都忽视田里有人的事实,然后正当我们掰的不亦乐乎时,被发现了......我偷偷把玉米放下,躲到您身后,您露出尴尬却不失礼节的微笑和农主聊起天,后来赔了钱我们灰溜溜地离开。但到了医院您又开开心心地去为我煮玉米……
我十五岁,您四十一岁。
中考失利,只考了464分。我很焦急,您也很焦急,一连几天不停打电话,给我找关系,甚至愿意出钱让我去上高中。出钱买分已经被禁止,但是出现了国际班出钱就可以上,一年开销十万左右,我们并不是很有钱,可是您还是想把我塞到好学校。我拒绝了,那段时间我甚至想,大不了走个技校。可是,您说:“我就是吃了没上学的亏,你不可以。”所幸后来降分,我上了一个一般的高中,没有掏钱。可到现在我仍然记得您为了我破釜沉舟般的勇气。
时间啊,他一直走从不因挽留而停留。转眼我就要成年了,借着18年的母亲节我想对您说:妈妈,您辛苦了。
我永远爱您,愿您,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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