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废品的老张（二）

远处广场灯火通明，人们唱歌跳舞，喜气洋洋。他不想看，也不想听，仿佛与他无关。水泥路面看似平坦，其实凸凹不平。三轮车一个颠簸，有惊无险，他习惯了。

悦意事，喝小酒。酒不离身。一边踩车子，一边顺过茶杯，扭开盖子，吱的一声抿口小酒。腮帮鼓动，酒水婉转，满口黏膜染过酒水，咕噜咽下去。润心润肝，每寸肌肤、每个毛孔都舒坦、都惬意。他闭上了眼，详细咂摸，回味无穷。这当口，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爿别墅群，耸立在山脚下。清一色白墙红瓦、回廊立柱、飞檐翘角。不偏不倚，整齐划一四层楼。山叫翠山，顾名思义，绿树成荫，红花似锦，藤萝掩映，翠嶂晃眼……满眼绿色硬生掘出坪场，黄土裸露。虽有别墅群遮掩，但瑜不掩瑕，俨然美女脸上的疔疮，很别扭。原生态森林公园，转瞬成了富人的后花园。

张瘪头名义是收废品，三轮车上戗着秤杆。其实，收的少，拾的多。毕竟拾的东西不要钱，一分一厘都是赚的。

不好拾呀，卖屁股吧，白花花屁股一大溜，轮不上自己。自然要动心机，找门路。慢慢摸到规律，别墅群都是富人，稍不称心即拋荒。运气好拾到电扇、电视机……通上电，电扇呼啦转，电视哇啦叫，好端端的，样子过时而已。他的家电都是拾的，生活用品能拾则拾。他的人生哲学，就是拾的哲学。话说回来，大半生摸牛尾巴的人，摇身成为无业市民，无立锥之地，无用武之地，除却拾荒，还敢抛荒不成？

富人丢东弃西，顾及影响，也不是随随便便，尤其注意时间场合。一般趁黄昏抛荒。张瘪头摸到规律，兜住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