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响起《友谊地久天长》,“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岂能相望,友谊地久天长”……
临毕业的时候,童超把咖啡馆的钥匙交给我,他说这是他送我的毕业礼物。大一的时候他曾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对他说:“我希望自己拥有一家不大的店铺,我每天坐在门口看来来往往的人、穿梭在人群中的交通工具,与前来的客人交谈几句、与左邻右舍互相寒暄、晚上打开不太亮的台灯,对着窗外发呆、写下几句内心中的诗句,然后带着睡意沉沉睡去,直到天明。重复着……”。
童超把咖啡馆的钥匙放在我手上说:“做你愿做的事,继续你的梦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我收下钥匙什么也不会说,一直对着他笑。他问我笑什么,我说:“谢谢”。
我收下了童超送我的咖啡馆,店铺不大,不到30坪,装修的却格外温馨。我把咖啡馆起名为“无题”。自装修师傅把它挂牌的那一刻起我就以沉入到我的无题世界,对于其他我却无力干扰,这纷纷扰扰的世界太过于美丽,美丽到我的承受之外,我只需一点点的鲜艳,过浓我怕我会迷失自己……
我本以收拾好行囊打算回我北方的家,我的导师让我留下来继续做她的学生,她希望选她“老年社会学”的学生都能够坚强起来,能够继续做学问,她希望我留下来。而我最终选择拒绝,我的导师始终未能如愿的留下他的首届学生,而我们也把当初的誓言装作已忘掉。童超把他的特长发挥到了极致,还未毕业的他就已成为足球俱乐部的教练。足球让他自信、让他大放光彩,让他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宋晓斐的父亲为她在医院找了一份“铁饭碗”,她却因闻不惯消毒水的味道,凭借她学过两年美甲,任性地开了家美甲店;童超给我钥匙的那天晚上,方慧成为校园所有人的焦点,他的男朋友廖轩轻轻的一跪,她就已成为他的未婚妻;路晨颖因为父亲的成功致富,已收到新加坡管理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邀请函;还有阿莱当初他不远万里到这座城市,如今也只能落寞的回去继承他父亲留给他的大片农场;至于我,我很是喜欢这份礼物,躲在我的无题世界里苟延残喘……
店里的歌曲一首一首的循环,我的心情也会随着它不断地变化。童超经常会带着刘懿涵光顾我的店,刘懿涵时常会问我“无题”拥有着怎样的含义,我说:“没有任何含义”。“无题的世界本应该是纯洁的、无杂质的,来往的客人可以带着空白来喝一杯咖啡、品一杯清茶,进来时把包袱放下,走的时候也可以再把包袱重新背起”。我时常会在空闲的时候考虑刘懿涵的问题,可我终究只是平凡的自己,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去左右他人。
毕业那天,我请他们到我的“无题”做客,很奇怪的是,我们没有喝咖啡而是喝起了酒。童超说起了当初我们一起喝醉夜不归宿的趣事,他说那个时候我们对毕业还没有任何概念,对生活还充满希望,那个时“混日子”等毕业也是一种向往。而现在,当向往已成现实时却一度陷入恐慌。我们各自说着各自的趣事,充斥当年做过的悔事,遐想今后遇上的美事。酒精装满了已晕晕然的头脑,谁也不再去控制谁,一直已安静为居的“无题”今夜终于与灯红酒绿划上了等号,谁也不会在对它说三道四了……
后来在刘懿涵成功搞定一个大单子的庆功宴上,我对童超说:“送方慧他们走的那天,当他们进站的那一刻,我有一种想留住他们的冲动,可惜我不可以那么做,之后我的眼泪就一直在流,我总觉得在这短短的大学时光里,对于他们,对于你,我有一种愧疚也有许多委屈,我很努力地想把这两种达到一种平衡,可惜我的私欲往往会使我半途而废”。童超最喜人的优点就是能够耐心的倾听,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他都一如既往。在刘懿涵的庆功宴上,我喝了好多酒,自大学时代的一次醉酒后我就发誓不能在喝醉,可是那晚我却异常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毕业的那段时间,路晨颖往往都是每天花30分钟的车程来到“无题”,她有时话很多,和我一起回忆当年,一起大笑一起感伤,有时她会很是沉默,一杯咖啡可喝到永久永久,她每天来的理由只有一个“无聊”。而我的“无题”又是那么一个无聊的地方,我时常会引出一些话题来驱赶她的无聊,她笑的时候很可爱,这一点我大学四年竟然没发现……
那段时间,刘懿涵想尽了一切让我和路晨颖在一起的办法,她竟然对童超说:“送我去新加坡留学”。路晨颖走后,童超和我说起这件事,我突然想哭,我不知道是什么一种情感能让他们毫不犹豫地说“送我去留学”只因为他们认为我和一个女孩很配。路晨颖走的很突然,前一天她还在“无题”与我忆从前,第二天她就登上了新加坡的飞机上,她谁也没告诉只告诉她自己,我也从未问过她为什么这样做,因为我也时常会无理由的去做一件事,当别人问起时却哑口无言异常的尴尬,我不想让这种尴尬降临在她身上。
毕业后,毕业这个话题就一直成为热门,我们总是在谈论着因它引发的所有问题。毕业后的日子,谁都受过那么一阵打击,谁都有在打击中站了起来,有人对我说,不是所有人都能站起来的,我说不,除非他死去,只要是还活着他就已经站了起来……
毕业的日子,我每天打理着我的“无题”。童超与刘懿涵是常客,刘懿涵经常拿我的客人做试验品,把她学会做的甜点拿给我的客人免费品尝,我也是常常拿她毫无办法。他与童超的爱情,时常会出些这样那样的问题,我的“无题”是他们倾诉的地方,她时常任性,但却深深的爱着他,而且放纵自己的同时,也在放纵着他。我对刘懿涵说:“你这样的爱情很是危险,至于为什么危险,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的直觉让我对你说这些”。我说的话,刘懿涵和童超都会去听的,他们都是有自己的想法,至于要听多少,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刘懿涵经常会带女生过来,那种白领气息很浓的气场一时让我无措。她会让我选出我自己的心动女生,她好为我做媒,我总是呵呵一笑。刘懿涵也经常会拉着童超给我说媒,她说不能再让我单着了,对心理及生理上都不好。她有时会问我:“你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说都有我喜欢的地方也都有我讨厌的地方,我总是喜欢用笼统的方式回答我不喜欢的问题。其实,我有时也在问我自己,我到底在等待什么,读大学时,我坚持不谈恋爱,因为我在等一份“三毛”式的爱情,隔着万水千山,唯有书信情话维持着的爱情,被现实狠狠的一击,显得如此不堪。可骨子里对那种爱情还留有眷恋、留有幻想……
城市的夜晚匆匆,我总是来不及看一眼过往的来人,擦肩的过客。常常会把自己归置到城市的边缘,以及而来的是自己的哀鸣。天台上单纯看星星的人,是越来越少。毕业后,我常常独自一人,做着计程车来到学校附近商场的天台上看星星。看星星一闪一闪,似乎要把我过去的一切都回放一遍,当初我们时常会来天台看星星,聊人生,畅理想,如今都各自走天涯,彼此不在牵挂着谁……
我们都是在城市寻求生活的人,为了生活,每天苟延残喘的工作着,城市的一切每天都在变化着,一觉醒来,昨日的一切也许就不在属于自己,荣誉、爱情、友情……。南方城市的冬天没有北方那么明显,但它总是在暗暗做工,锋利的海风刮在脸上,是疼,那种疼,就像心爱的人离你而去……
毕业后的第三个冬天,毕业的我们都已渐渐步入正轨,彼此再次见面也不会再聊当初反复谈到的毕业问题。三年大约1185个日夜的磨合,似乎每个人都已与青春慢慢脱离关系,为了金钱与利益,为了更好的生活,苟且已等于诗和远方。“无题”的世界是我自己找的一个避难所,逃离现实,躲进遥不可及的梦里舔憩……
随着岁月的蔓延,眼前的世界早已变了样,我北方的家,早已没有了炊烟,油烟机的响声与抽拉风箱的声响相比较,人们更爱听前者,自留地蔬菜、水果它们生长的目的也失去了原本的单纯,邻里之间的关系也随着时代的进步,彼此隔了个远洋,富人与穷人之间不是矮了半个头,而是永远抬不起头。回乡的那段日子,童超一直问我:“故乡是不是很美”?我说不是,现在故乡对我来说只剩下“故乡”这两个字。
随着岁月一起变迁的不只是我的故乡,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变迁。生活在变迁、容貌在变迁、思想在变迁、品味在变迁。唯一不的是那具肉体最里面的魂灵,除了那个也没有什么不可变迁的了。童超的事业越来越好,他时常会问我:“是不是男人有了地位和金钱就会变坏”?我说:“被男人抛弃的女人都会这么说,但这也不是没道理的”。
是不是男人永远离不开女人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土做的,土是离不开水的,如果按照这样的说法,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有的人身在水池但内心是干涸的,有的人身在旱地,可他的心总能在一毛不拔的旱地上寻求一颗泪珠。刘懿涵是不是和你闹矛盾了?
这次不是闹矛盾那么简单,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隔阂
是你不爱她,还是她不爱你?
这和爱情无关,有时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需要爱情,我们总是拿爱情绑架自己
童超,你曾经说只爱刘懿涵一个人
分手不代表不再爱她……
整个世界都在变,你在变,我在变,他也在变……我们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里寻求那唯一的不变,可什么又是终究不变的,是血液还是灵魂?倘若我们把时间推前或者退后好多年,我们又是以何种的心情来考虑这个问题?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现在的状态。
宋晓斐在与我多次的通话中感慨道:生活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她曾经是多么洒脱的女子,从不去计较金钱与地位带给她的烦恼,唯有爱情让她感伤,让她在只有她的夜里独自泪流。可是现在,她所有的洒脱也随着岁月慢慢消耗,她的美甲店,随着她的爱情一起从她的心里消逝。受伤后的宋晓斐用自己全部的积蓄开了家服装店,利用路晨颖父亲的良好资源,她的服装店比她的美甲点要景气的多的多,她说她每天生活在混乱之中,从不在对的时候做对的事,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已完全继承她的洒脱,不计后果。每次的通话中,我只做了一个优秀的聆听者,至于其他我无能为力,挂掉电话,我会好长一段时间在发呆,然后在已发黄的小说本上写上几句,关掉灯,在黑夜里吞噬自己……
毕业后,除了童超,与我联系最多的就是宋晓斐,童超说他很想宋晓斐,我说:你想念的是过去的宋晓斐,现在的宋晓斐是她真正的自己,过去的她才是虚幻的,遥不可及的。不光是宋晓斐,童超、路晨颖、方慧、阿莱,还有我。我们都是如此,既然选择前进一步,那么刚才的那一步就已经死了,对于死的东西是无法在唤醒,就像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爱情、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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