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三棵树,从我的工位上看出去形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
两棵银杏树挺立在两栋白色的楼宇前,是玻璃窗外面的春夏和秋冬。而三角形中的那棵叫不上名字来的树,在银杏树的映衬下显得有点儿黯淡无光,尽管它的枝枝杈杈大约有两棵银杏树加起来的总和那么多。但是在我过去的文字记录里,它却一次也没有成为我文字中的主角。
它看起来并不高大,至少从我的视线望出去,它与银杏树的高度是平行的,或许有那么一丢丢高。它看上去也并不粗壮,至少从我的视线看出去,它的枝杈比银杏树还细。它还有什么可以描述的呢,在已经过去的初春盛夏和秋冬,它似乎从未在我的脑海中驻足。或许,哦,不对,它肯定曾经无数次在我的视线里闪现,只是,每一次都被我有意无意地忽略过去。
春末夏初的今天,微风轻拂,天空是淡蓝色中夹杂着微微的苍白,略微带点儿金色的阳光洒在玻璃窗外的银杏树枝头,叶子也已经能看出扇子的形状,并不耀眼的阳光却使得嫩绿的叶子看上去更加的耀眼与娇嫩。
然而,就在那么一刻,那棵不知名的树却罕见地停留在了我的视线内。它的枝杈昂然地向着天空的方向挺立着。它的叶子并不像银杏树叶那样围满枝杈,而是长在每根枝杈的最顶端,远远看去,一撮撮的,像是枝头顶端开了一朵朵绿黄色的花。习惯了银杏叶的拥挤,而今看它,更显得清清爽爽。
虽然,描述这棵树用了很多文字,但是,今天的它仍然不是我文字里的主角。准确地说,它不是第一主角。
在那棵清爽的树杈中间,有一个鸟窝。在今天的记忆之前,那就只是一个鸟窝。就跟那棵经常被我忽视的树一样,它也只是在我的视线里无数次地闪过。
还是一只喜鹊,或许它就是我之前文字里提到过几次的那只。我看到它从玻璃窗外飞过,本以为,它仍然会像以前我看到过很多次的那样,停留在银杏树上,伸长脑袋,翘起尾巴,东张西望。然后它被另外什么东西吸引之后,嗖地一下子飞离。
错了,今天的它嗖地一下子穿过了银杏树,飞向了远处那棵不知名的树,落在了那个鸟窝旁边的枝杈上。它的尾巴是朝向我这边的,我看到它冲着那个鸟窝低下头,尾巴翘了起来颠了几颠。
突然有个想法,在那个从这头似乎能隐约看到那头的窝里应该有一两只小喜鹊,此刻的它们正张着嘴巴焦急地“喳喳喳”叫着。而这只不时低下头的大喜鹊正在把嘴里叼着的一只虫子喂食到小喜鹊的嘴巴里。脑海中想象着这个温馨美好的画面,嘴角都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心里禁不住感叹,春天真好啊。
我,又想多了。
一根细细的树枝随着喜鹊转身蹦到另一根枝杈上的动作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不禁睁大了眼睛,仔细看过去,那根树枝竟然被喜鹊叼在嘴巴里。它在枝杈间来回蹦跶着,那根比它的身体还长的树枝随着它的身影不停地晃动着。它看上去小心翼翼又熟练异常。它蹦到一根枝杈上,低下头尝试着把树枝放下去,然后跳起,又蹦到另一根树杈上,再次低下头尝试放下树枝。这样来来回回三四次,它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放下了那根树枝。我恍然大悟,原来,它不是在喂食小喜鹊,它是在修整自己的窝。喜鹊跳上了更高的一截枝杈,头朝下看了又看。我想,此时的它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吧。如果能听得到声音,我觉得,此时的它一定正在轻轻地哼着愉快的曲调。
也许就过了那么几分钟吧,它的嘴巴里又叼了一根细长的树枝。我不知道树枝是哪里来的。相同的动作,它不时的跳起,蹦跶,低头,尝试放下树枝。突然一个趔趄,它的身体往旁边倾斜了一下。我不由地替它捏了一把汗,担心它站不稳掉下去,也担心它嘴巴里的树枝掉下去。
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随着身体的倾斜,它迅速地跳了起来,爪子牢牢地抓住一根枝杈,朝下的尾巴微不可见地前后摆动了一下。低下头,脑袋耸动了一下,再抬起头来,那根树枝又被它叼在了嘴里。
这一次,它更小心翼翼了。绕着那个窝蹦了半圈,它终于再次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放下树枝,用嘴巴在不同的地方啄了啄。然后,它蹦到窝里边,露出来的尾巴不停晃动着。我想,或许它正在巡视检查它的窝是否还有其他需要修补的地方吧。
它飞走了,它又飞回来了。不知道它飞走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它又飞回来多少次。等我再次抬眼朝那棵树上的那个鸟窝看过去的时候,原本单薄的窝已变得厚重起来。风吹过去,枝杈摇摆着,那个窝却稳稳当当的。原来似乎能看到的树枝与树枝之间搭建的缝隙也看不到了。
摇曳的微风,温暖的阳光,淡蓝的天空,嫩绿的树叶,美丽的春天,这是一只喜鹊努力认真建造自己的家与希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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