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是我兄弟南的媳妇。
他们的结婚是一个奇葩姻缘,金戈在女人1.75米的个子中是极其少有的,我的兄弟南只有1.6米;结婚那天,举行仪式的时候,在南的脚下垫了5块砖头,才撵上金戈的个头。拜天地,拜父母的仪式,特别搞笑,南必须跳下砖块趴下磕头,又跳上砖块立直身体,乐此不彼,来回折腾。闹喜的人们指指点点,“尖嘴猴腮的黑泥鳅攀上一个长颈鹿……,个头正好达到到女子乳房那里……”。
这是我读初三那年冬天,金戈和南结了婚,金戈是看她娘家是相中南他爹是乡卫生院的医生,属于高攀;对于南的自然条件而言,不满意,身材单薄又矮又瘦;南的父母也对金戈是美中不足的地方,腚尖胸平,育不出好的下一代……这是芦苇塘村相面的瞎子说的。
结婚那天晚上,我们一帮兄弟闹了一晚。对于我们这些年龄小还没开窍的弟兄而言,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只是跟着瞎笑瞎闹,不知道偷听他们第一夜的“妙音”。华和春生年龄大些,偷偷摸金戈的胸部,亲她的嘴;金戈装腔作势不情愿的推着他们俩的手,和春生咬舌头;“大哥的个头正好达到金戈的乳房,南就叫乳齐”,华经典的戏谑以后成了南的大名,南的原来的名字云烟尽失,只知道他叫乳齐。
过来春节,改名字的南现在叫乳齐,是我们一帮小兄弟起的名字,好记,好玩,多少还带着妒忌和羡慕金戈苗条的身材。乳齐(南)的书是不读了,和金戈在家开个卫生室……金戈成了一家之主,这是必须的结果。后来,卫生室村居合并,他们的卫生室按卫生院规划要求,迁移到芦苇塘村……。
我上高一那年春天,金戈领着她的表妹国平找我。对于她们的到来,我是一脸的茫然……国平也是和我初中的同学,当时,她就是我们班最美的女孩。她穿的衣服对那年代是最时髦的那种,是全班级第一个穿高跟皮鞋女孩,“踢嗒踢嗒”跨过讲台,故意弄出悦耳的声音,所有的女孩子都投着羡慕和嫉妒眼光,因为他爹是河南郑州最大自行车批发商,国平当然是荣华富贵的小姐了,她总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展现自己,对于那些二流子男孩置之不理,不屑一顾。自卑的我内心一直不敢过多的奢想和她,谈一场轰轰烈烈初恋。
国平没有考上高中,就跟他娘和哥,去郑州。我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忧悒老长时间……。金戈是我的大嫂了,她直接说:“国平,要跟那个跑长途大巴汽车孙老板的儿子订婚了,她喜欢你,她也知道你喜欢她;如果你同意,立马跟你订婚……。”对于一个17岁的小男孩而言,是一种天大的惊恐和不可能完成的使命……犹犹豫豫过去了三个月,我的学习成绩急剧下滑。国平还是跟那个又胖又矮又黑的孙家老板的公子,订个婚。
乳齐(南)他爹要求必须拿出5万钱给他的二弟订婚的彩礼。金戈是芦苇塘卫生室的顶梁柱,乳齐(南)只是一个摆设,他基本医术都不会,只是拿点东西,跑跑腿。金戈不管黑夜还是下雨下雪的恶劣天气,都要按时出诊,“人命关天啊!”她秉持这个理念!芦苇塘周围大圈十里八里的村庄,都找她看病,相信她。
“二弟要订婚了。”
“他订婚跟我们啥关系?盖房子要钱,二妮出嫁要钱……咱们辛辛苦苦挣得那些钱败坏完了,好像都应该给他们了似的,坐享其成。”金戈气的不做声,默默流着眼泪,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一年一年辛苦,一年一年贡献给乳齐(南)爹娘的家。
“我们要盖楼……”
拉10万块大红砖的拖拉机浩浩荡荡的进了芦苇塘。
“这是谁家又盖房子嘞?”
“金戈医生的卫生室该扩建了,病房紧张的很……”
我们的兄弟瑞,是学土木工程的大学生,连夜给金戈大嫂设计一个高标准的卫生室……。半年之后,金碧辉煌的两层洋楼拔地而起。一帮兄弟前来庆贺,远在济南的华,也打来电话来道喜……。
县城五金城刚刚开建的时候,国平跑到我的单位,“还记得我这个老同学吗,庶主任?”
一个成熟少妇,旗袍里紧裹臀部,圆润,胸部高高耸起,丰腴,红光满面,气质高扬……,我一看到她,激动着紧张起来,那多年没见,她越来越迷人了。我结结巴巴的说:“你-你 回来-啦。”
“看你脸又红了,害羞了,和以前一样,见了我,脸就红,呵呵呵……。”她笑出眼泪了,夸张是扭着身体,蹲下去,又飞快的站起来,开叉处露出了绯红的内裤,时隐时现。
“笑死我了。”她捂捂嘴,接着说:“哎,还有正事呢;你操心给我弄两套商埠,位置比较好的,全款付。”
“买那多商埠干啥,你是不是钱多,烧得吧。”我静下心来。
“庶,你一定给我保密啊!”站着的身子,移动我的办公桌旁,神神秘秘的趴在我耳边低声;“一个是我在老家注册一个代理经销奇瑞汽车电轿专卖店,一个是我表姐金戈的;你们那个南大哥--对了-你们叫‘乳齐’的鳖矮熊不知道,姐瞒着他……”。她端起水杯,喝了水,“我那口子,矮熊不知道,这钱是我自己的”。她断断续续讲了她们家族亲戚是是非非……。金戈娘家经济条件差,姊妹多,多少在资金是有些帮助,公爹和婆婆经常掉脸子,说他们儿子的钱全部给了金戈娘家……;逼着他们每年交给他们6万块钱,用于孝顺老人。金戈整天气得,两头一样粗……“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我对国平说。
命运的灾难说来就来了。金戈几天吃不下饭,乳齐(南)督促她去县人民医院检查一下,结果是食道癌,已经是晚期了。她本人只知道是咽炎,打打吊瓶就可以了。一个月之后,金戈也感觉她的病,不是像医生跟他说得那样咽炎了,她也知道更接近死亡的门槛了。
我们一帮兄弟去医院看的时候,语言已经不能表达了,如柴的身体皮包骨头,眼睛深深下陷在眉骨里,无光的眼神迷惘的盯着天花板;我走近她旁边,握了握她的手,冰冷冰冷的,眼泪从蜡黄面颊滚了下来,我忍不住哭了,乳齐(南)木呆呆站着,公公和婆婆一直没来看,用他们钱订婚盖屋的二弟领着媳妇装模作样的来了一趟,轻描淡写说了一些客气话,回去了。乳齐(南)在家庭事务处理上是失败的。
过来一个星期,国平打电话过来,说让咱俩看看金戈。我欣然接受。她开着丰田霸道跑到我单位,一起去县人民医院,那个重症医护室。
这一天,金戈表现精神晴朗,眼睛熠熠闪光,如柴的双手抓着国平的手,我的手。我们内心知道,她唯一的儿子资产要我们俩保护好……一生一世的委托!我们俩在那儿待了2个小时……。
我也知道,这就是民间传说的“回光返照”吧。晚上11点,乳齐(南)打来电话,说:金戈死了,她刚刚过了42周岁生日……呜-呜-呜-呜,歇斯底里哭声震破手机喇叭……那个一家之主,打理世面的强势女人走了,只剩下懦弱的他,他的名字叫乳齐(南)!
金戈安详的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
五金城的商埠交房了,我给他们省了5万块钱。
“我咋请你吃饭啊,还是其他的要求啊?操那么大的心……。”国平软软的声音像清澈的泉水流淌过来。
“我随便,你看着办吧”。我狡黠的说道。
“喝茶吧,咱俩不玩那洋玩意——咖啡,就喝茶好不好。”
“听你的。”
经过几次打交道,我对国平的羞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紧张,一个老同学的心理模式已潜移默化。
那个丰田霸道商务车停在我的前面,自动门缓缓移开,国平坐在后排,向我摆手,“过来,坐一块。”我钻进车里。
“这是你庶伯伯。”她指着我,给那个开车的小伙子说。小伙子扭过头来,笑笑“伯伯好!”
“你好,小伙子。”我应声道。
“开车,儿子。”
到了舜禹茶庄,我们最高的顶层豪华的单间,视野开阔,一望无际,阳台正对着八里湾湖,水面辽阔,水纹荡漾,银光闪闪。
服务员把茶叶送了上来,泡好,“你下去吧,我们自己弄就是了。”国平支走服务员,站在阳台上,手扶栏杆,向远方看去。我卧在沙发了,我真正的欣赏到国平婀娜多姿倩影,圆润的臀部,丰满的胸脯,活活脱脱冷军笔下的成熟美女。我陶醉了,她扭头看我着迷的样子,脸红了起来,娇嗔:“酸起啦!”
“嗷--嗷,对不起。”
“脸红了啊!”国平盯着我。
“那个是你儿子,没多大啊?”
“是,22岁了,胖的像猪,200多斤;仿那个鳖孙,个子还没我高呢;对了,你的儿子漂亮,像韩国明星,我远远见过,仿你上初中的样子……”
“你回来,公共大巴汽车不跑了?”
“鳖孙继续跑,我们俩分床6年了,我就可烦那种狐臭气……。”
我漠然,不知道怎么接她话……
“光叨叨了,表姐那个商埠处理……?”
“把金戈的儿子磊叫过来,作为姨妈的你,必须来龙去脉告诉他……,这是他亡母最后的念想和爱!”
磊接到电话,从北京回到曹县王镇的芦苇塘卫生室。第二天,我们俩把他邀请到舜禹茶庄最高层,还是那个阳台对着八里湾湖的房间,国平毛举缕析的讲给磊听。
突然,磊好像失控似大哭起来,“妈妈--妈妈……”。
磊站起来,接了商埠的钥匙。离开了。“我去我妈妈的坟上看看……”
“我们的心放下了吧!”
“是!我的大嫂你的表姐的“念想”委托已完成了,我们俩的心也坦然了!”
“你还写文章和诗吗?”
“写!写我们大家的故事……”
我们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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