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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一道绯红乍现,剑锋出绽,便犹夺目金阳,刺人神魂,隐有穿透黑暗的趋势。她是南宫,是江湖上最近出现的魔女,传说她的剑每次出鞘,都会给这世间增加不少亡灵……
面对剑芒秦峰矗立不动,直视南宫的眼睛,尽是犀利与冷漠。
那样的眼神,令南宫这样一个心如冷铁的杀人魔女也为之一震。
秦峰缓缓拔剑,月光泠泠澈澈地洒下,似乎渗进了墨光深敛的剑里。顷刻,乌光大显,却不见丝毫剑芒的外泄,又仿佛整片夜幕都在挤向墨剑之所在。
两人相隔两丈,那女子只是默默看着秦峰,竟微微笑了起来。
南宫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戏谑,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而又充满了无奈。
那样的笑容透过半页面具,让秦峰看呆了。没想到这样的女子竟然也会笑,而且这笑,仿佛……
只是在秦峰怔住的一刹,绯红的剑光从那女子的袖中流出。还不及秦峰提剑反击,那一抹绯红色已经到了秦峰的面前。
足尖点地,急退!
青色的剑光终于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南宫的眉心。
而南宫,只是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了!待秦峰收剑,后退,南宫便出现在十丈之外。
秦峰立地的瞬时足尖轻挑,几点裂石向虚空飞速射去,随之而去的,暗影灵动,淡淡的月华下,赫然是柄乌剑,淘淘的杀意决堤而出,隐隐的一丝凶猛黑气邪异无比,仿若等待契机破笼而出的洪荒巨兽。
翻剑点画,打散几片碎石,森森的寒意,袭骨而来,南宫不自觉得收气决绝,霹雳一斩,砍在乌剑一侧,势不可当的一击让南宫身体一震,真气倒腾,虎口渗出殷红,却也让南宫借力拍在秦峰的臂膀。
两人急退,又迅疾交织在一起,数开数合,打得不可开交。
两人你来我往的时候,空旷的夜空中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玉盘圆月少了一丝,像抽丝剥茧那般,一根,两根,三根的少,缺的愈来愈多。静夜流空里,一切来得那么轻悄,连洋溢的月光也未被波及。然而,地上却是热闹了起来,无尽的幽林里丛鸟横舞,走兽逃逸,一片末日之象。“天狗食月了!”远处敲锣打鼓地喊叫着,众村民围绕巨大篝火伏身拜祭,祈求平安。不名的崖下湍流涌动,水量暴涨,滔天的骇浪凿壁开岩。
而崖上。
外界的变化丝毫不影响两人的苦战,一劈一挡,一刺一挑。
渐渐地,南宫眼中的冷冽正一点点褪去,手中的剑也轻飘起来,幸亏南宫反应灵敏,才数次与死神擦肩;而秦峰,似乎颇受月食影响,击剑的力度也越来越霸道,出剑也如瀑流石溅,百密无疏,丝毫不留半点退路与南宫。乌剑中的黑气此时盛势凌人,仿佛此刻不是秦峰在挥剑,而是剑引秦峰舞。
空中,月只有一半,夜色也暗了下来。忽然,乌剑一个凌厉的转身,雷霆般毫无征兆地砸下,南宫只得抽剑硬扛这风驰电掣的一劈。
硬扛无异于自取灭亡,果不然,南宫像只抛出的绣球,向一边倒飞出去,直至用剑插地才止住身体。
空中一抹的殷红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淡淡的血腥,激起了秦峰多年杀伐养成的噬杀的习性。足尖交叉,移步换形,瞬间一柄乌剑出现在南宫尚未爬起的头顶,浑厚的内力,伴随几分妖异,开天辟地般地斩下。
“师哥”南宫颤动的双唇,有气无力地刚说出两个字,便迎来了那不可一世的最强一击,南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崩!”南宫脸上的半截面具四裂炸开,漂浮的发丝被剑罡吹得向后断去,而剑不偏不倚恰停留在南宫额头半指的上方。
一张令秦峰魂牵梦绕的面孔赫然显露,猛地一震,混沌的双眸竟也透出一丝精明。
群星隐匿,阴影抹去了月亮的最后一缕,天穹四处一片漆黑,只有月亮周围,还保留着一环光泽。阴影,月亮此刻融为一体。
“啊~!”秦峰突然双手抱头,黑暗中隐约透露着脸部抽搐的肌肉。“走!快走!”
南宫抽出剑,不退反进,渐渐靠近了秦峰。
“走啊!走~!”秦峰歇斯底里的吼着,额头青筋暴起,左手死死压住拄剑的右手,浑身不住抖动。
突然秦峰眼中一暗,半步跨前,左手死死掐住南宫娇柔的玉颈,一点点举起。“不,你不能走,你怎么可以走呢?我要杀了你,我今天过来就是要为武林除害!哈哈,杀!杀!杀了你!哈哈哈~!”
南宫像只小鸡,任秦峰缓缓举起,绯红的剑早已跌落在地,坚毅的脸上透出丝丝柔情,努力睁开的眼睫也已被委屈打湿。
“月升中天,清溪流前,古槐荫庇,情若金坚。若君此般宠我疼我爱我,我便予君一辈子。”南宫脚尖勉强支地,一字一句艰难地说出。语罢轻轻的闭上了含泪的双眼。
“吧嗒!”无声的泪珠划落,点在那结实的胳膊,慢慢流动。炙热的泪痕仿佛流进秦峰的心里,拍打着秦峰无情地心屏。
清冷的山风吹过,吹散了秦峰粗重的呼吸,渐归平静,又小心地放下南宫。“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虽然有些僵硬,却是祛了不少戾气。南宫幸福地笑了,传说只有心中最重要的人才可以唤醒入魔者的暂时清明,南宫知道,秦峰依然深深爱着南宫。
当年你下山后,带着墨梅各处惩恶扬善,扶危济困,平息了师父担忧的正不压邪的局面。但三年前你却没有遵守与师父的约定,解剑回山。人间但凡利器神兵必有重戾气,师父料定你必是被戾气所惑,不能自已。而墨梅性阴属寒,今日阴月过后,所执之人必成大魔,昔时的江湖无人能敌,黎民将会重陷水火。
于是师父违抗祖命,冒险进入剑冢取出封印千年之久的焚焰,用自己百年真魂祭于剑身,制住戾气,暂时不会伤害持剑的人。而我就是御剑的最佳人选,可师父还是低估了这剑中的戾气,最终我也沦为了杀人的工具。幸好这焚焰主灼,阴气极重时戾气就会有所收敛,才有了我的这会儿清醒,也幸好我滔天的罪孽在这阴月夜引来了你,否则,这天下大变,你我怕是永无相见之日了。
师父临终前告诉我,墨梅是寒,焚焰为灼,寒灼相击三寸三分,剑残魂飞,灾消祸解。
“哈哈哈,剑残魂飞,好一个剑残魂飞,灾消祸解!”秦峰面朝黑暗背南宫而立,左手静静擦拭乌剑。
“打小我就跟随师父学武,后来下山立身扬名,助善伐恶,也成就了一番英名。自以为天资聪慧,心性深明,舍不得这份名誉,谁知是违了师父的好意,但我不悔。这些年我唯一的遗憾就是负了你,没给你个安暖舒适的家,反让你一个人受苦受难舍身来救我。是我对你不住,负了清溪古槐下的誓约。虽说剑残噬主,但有师父真魂压制,你不会被戾气伤得太重,只要以后清心寡伐,少动杀念,也该无事的。好了,把焚焰留下,你走吧,找个好人家嫁了,逢年过节的,给我祭碗酒,我便知足了。若有来生,等我,我们携手七夕笑牵牛!”说着捡起焚焰,左持墨梅,右执焚焰,缓缓举起,来完成此生的最后一击!
南宫知道今日的别离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呵~走?好,我走!”对着秦峰,一步一颤的向后退去。“当日师父坟前我曾立下承诺,若君今日依旧那般爱我容我护我,与君共赴黄泉,又有何难!君已明心迹,我心犹欢喜;今日暂需别,来生久情渝。”
“喀嚓!”双剑应声而断的瞬间,秦峰的身子就射向南宫的所在,南宫的话秦峰全都听得清楚,只是当时运功正盛,不能收功。
这时候的南宫,早已由崖顶跃入虚空,向下坠去。
毫不犹豫,秦峰也投身而下,奋力一个俯冲便抱住下坠的南宫。
耳旁的风呼呼然
“为什么这么傻?”
“与你同在,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翻腾的巨浪张开森森巨口,瞬间便吞了秦峰们。
待一切重归平静,皎洁的月努力挣脱了最后一丝束缚,洒下圣洁的光辉。
两把断剑一抖,钻出两条带状虚影,遁向崖底。
后来,附近的小城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男的锻铁,女的拭汗;男的值田,女的煮饭;后堂轻烟缭绕,供奉着两柄残剑,剑上分别浮现古篆两字,一曰干将,一名莫邪。
“师父那么偏袒你,秦峰有告诉你这墨梅焚焰就是干将莫邪吗?”
“师父明明喜欢的是你嘛,你会不知道?不过这么看来,干将莫邪有剑神护主的传说是确有其事了。”
“对呀,你说干将和莫邪修成的神魂会不会也像这牛郎织女驻在银河呢?”
“那是他们的事,我只知道我们是在一起了,我们再生一大堆孩子,告诉孩子们干将莫邪的故事。”
“一大堆孩子?啊~你自己生去!”
“轻轻轻,轻点,别揪耳朵,也不可以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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