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早早醒来的一漓,睁开眼睛,听到窗外滴滴嗒嗒雨水落在不锈钢防盗网的声音,尽管在温暖的被窝里,也能感受到外面的寒冷。
南方的冬天,不下雨还好,一旦下起雨来,蚀骨的寒冷一点都不逊于北方。 更何况这几天的强冷空气,北方大部分地方暴雪,粤北都已经下雪了。这么冷的天,能不出门的,连被窝都不想离开。
一漓伸手把床边的外套拿过来,披上外套,半躺着靠在床头上,把放在床一侧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被子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不用在规定的时间到规定的地点工作的感觉,真好!
此时,她住在闺蜜家里。屋里的安静告诉她,闺蜜一家三口也还未起床。
正在查看平台数据,电话响了。
妈妈问:“你回去了吗?”
一漓说还没。
妈妈说:“你前天泡的桃胶太多了,煮了也吃不完,还没回去的话,你今天过来带回去吧。”
“你和春花两人吃,吃两顿就吃完啦。”一漓说。春花是她弟媳。
“昨晚吵架了,她不吃。”妈妈语气带着怨愤地说。
噢,又吵架了。虽然说她们婆媳俩吵架是经常的事,见怪不怪了,但一漓还是习惯性地问:“又吵什么啦?”
妈妈开始提高音调,像一个终于有地方告状的孩子,情绪中既带着兴奋(因为终于有地方告状了)又带有怨愤(对方肯定惹得她很愤怒了),从头开始讲述事情的原委。
昨晚春花下班回到家,妈妈说今天给了四棵莴苣、三条萝卜、四棵生菜一漓回家,摘了菜回来才发现,在家里的粉葛一漓忘记拿了。因为菜都是妈妈种的,妈妈想让一漓多带点回去,这样几天都不用买菜了。
春花听妈妈说给一漓摘了那么多菜回去,就随便说了一句:“她那么赖,一个人在家她肯定不会做饭的,等姐夫晚上下班回来才做饭,一天吃一顿饭,吃一个星期都吃不完这么多菜啦。”
这随便说一句也没什么,还继续唠唠叨叨地说一漓懒,说她丈夫(一漓的弟弟)也懒,两姐弟都是那么懒,一漓做女人也那么懒,什么都是姐夫做,姐夫下班回家还得做饭洗碗拖地等等,絮絮叨叨就是数落了一大堆一漓的不是。
妈妈听她这么一数落,也恼了,本来想说:“一漓再懒,有你懒吗?”春花除了上班,家里的事情几乎都是妈妈做,连早上带去公司的饭也是妈妈给做好的。
但转念一想,春花的弟媳才真正是懒出名的,于是妈妈怼回去说:“你姐再懒,有你们的英子(春花的弟媳)懒吗?”
春花一听妈妈提到她弟媳,跳起来对着妈妈吼:“你看不起的人你就说人家不好,你跟她相处过很长时间吗?你知道她懒?”
妈妈毫不客气地说:“那你又知道一漓懒?”
两个人互不相让,从数落谁懒,到翻旧账。
春花愤愤地指责妈妈:“难怪姐夫说你去我家(其实是去她娘家)要伺候一大家子的人,你受了多大委屈,要去跟他们告状啊?”
“我没有说我在你家要伺候一大家子人,我只是实事求是,我有怎么做我就怎么说。”妈妈理直气壮的,在这件事上,她一点都不心虚。
这笔旧账,发生在两年多前。
春花的儿子从一出生就由她妈妈照顾,她和儿子都一直住在妈妈家。一漓的弟弟偶然也去岳母家住个一两天,和孩子老婆聚聚。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9年多,直到两年前春花的妈妈去世。
春花妈妈去世后,春花弟弟的儿子才一岁多,春花的爸爸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又要照顾一岁多的孙子,又要操心9岁多的外孙,还得顾菜地和养的鱼塘。
一漓的妈妈刚好没事做了,就去他们家住了半年,名义上说是去照顾自己的孙子,但在那里,所有的家务都是一漓妈妈做,还得照顾春花弟弟的儿子,而她弟媳在家里从来不做任何事情,吃完饭连收拾碗筷都不会去做,因此给了一漓妈妈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
后来,一漓知道了妈妈在弟媳的娘家住得很不开心,就在侄子学校附近给妈妈租了房子,让妈妈和侄子搬出来住。
因为这件事,春花一直在心里记恨一漓。
她本来想让自己婆婆到娘家去帮帮忙,毕竟这些年孩子都是她妈妈带,她觉得亏欠了娘家。让婆婆去帮忙,可以帮她偿还一些欠娘家的人情债。
但是,一漓却不是这么想的:“我的妈妈,有儿有女,为什么要去儿媳妇的娘家住?照顾孙子,现在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婆孙俩搬出来,不就能好好照顾了吗?”
一漓不想让妈妈长期住在儿媳妇的娘家,一漓的妈妈也不想再在那里住下去了。多活干这点不说,自己身份也很尴尬。自己的儿媳本来就是外嫁女,现在还拖着婆婆回娘家住,不知情的人以为你那边家怎么了呢。所以,一漓妈妈坚决要离开他们家。
一漓在侄子学校附近给妈妈和侄子租房子,解决了侄子没人照顾的问题,妈妈也很乐意,住得很开心。
但是,却让春花记恨在心里。
对春花来说,婆婆和儿子搬出来,她也必须搬出来,那娘家帮她带了9年孩子的恩情,就无法还了。本指望婆婆住进去可以帮一下忙,如今,欠下娘家的人情债,只能自己想办法还了。
对娘家的亏欠感和对婆婆不肯去娘家帮忙的埋怨,变成了春花心里的一个更大的怨恨。而对春花来说,这一切都是一漓在搞的鬼。要是没有一漓,婆婆肯定会在她娘家住下去,至少不会想到搬出来住。
妈妈把前因后果说完后,一漓开玩笑地跟妈妈说:“你们这是完全为了别人吵架啊。你说春花吧,我懒关她什么事呢?姐夫愿意下班回来做饭,这个她也眼红啊?你就直接跟她说我命好就行了呗,跟她较什么真呢?”
妈妈说:“我听不得她这样说你,我为什么要让她说你呢?”
一漓意识到自己有点越界了,也意识到这是妈妈和春花之间的问题。 要守住自己的界限,尊重她们的冲突,把问题还给她们。
于是,一漓安慰妈妈说:“我一会就过去啊,桃胶多煮点,我爱吃。”
本来想在闺蜜家好好蹭几天饭,好吧,这又下雨又寒冷的大冬天,去安慰老妈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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