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
大娘家的小孙女下汤米,母亲和父亲都去了。也给大姐捎了信,但她没有来。作为已出嫁的女儿,她是被看做有独立门户的人的,而且大姐有孩子大娘也去贺喜了。
“人家去了她不来?”母亲很着急“下汤米人家拿了四五把鸡蛋,还有大箢子;过百日人家买了件衣服那么大,六七岁穿也中!还有鞋、袜子,就忘了?”
其实我们心里已经有点明白。弟弟帮他们拾棉花时曾听到大姐向哥哥抱怨“咱爹和咱娘真精神!还问我近便(指宗族的服级)不近便!我不去了!”
父亲和母亲商量了商量,又借了一把(十个)鸡蛋,加上自家的两把,共三把鸡蛋,又搁上了两包点心,拿那个黑皮革的提包装了,由母亲拎去。谎称大姐家没空来,捎提包来了……
“这样的事咱办了几回了?咱这是捂着耳朵偷铃铛。咱这边的亲戚,他们就不想走动……大海家,没来;奎训家就捎那么个提包来,上坊岭……”
母亲总结道:光看着有用处的了!
10月26日
大姐来家了,母亲向她说了下汤米的事。大姐说她婆婆问过她“还挺近便?你再愿意去就给你拾上两把蛋……”“干一顿活我还挣不出三把蛋来?……”大姐很委屈地回道“……我不去!”
人和人不一样,一家门口一个天啊!母亲安慰大姐:“这件事办过去就办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回去也别说了!别为这一点儿事,弄得不好了!”
11月2日
到冬季了。等拔完棉花柴,活就不多了。这个冬季该干点什么呢?我真拿不定主意。复习功课?自己早已经放弃了;出去干活?去哪儿?干什么?也许该学点技术,比如做衣服,母亲好象也有这个意思……可我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我这个左撇子,铺布的时候就得和别人不一样——得反着来,别人从右边下剪刀我得从左边……看姐姐拿剪刀从右边开始剪下裤腰剪下口袋……我站在一边看得直冒冷汗:我不知道我从左边该如何下手。
最初我不明白这种莫名的恐惧是从哪里来的,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正是由于自己左撇子的不便、心智的不开窍以及母亲的严厉斥责。
她实在搞不懂象她这样心灵手巧的人为什么会生我这样笨拙的闺女,有时难免“恨铁不成钢”。她也不知道她的粗暴已让我学习新东西时心理产生了多大的障碍,除了针线活儿我还害怕和她一块儿擀饼。每当那个时候我就有点崩溃,祈盼着她能让我去烧水或者炒菜——她总是怒气冲冲地一会儿嫌我翻勤了烙得花太大成了噶炸(硬),当我终于烙的又软又有小碎花的时候她又嫌弃哪里哪里火色太小不熟……又时不时嫌我把鏊子上的饼往她脸前翻……其实我就是左手顺,但不幸的是按习惯她就坐在我左边!……看她她懊恼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在尽量憋着想说的话:“拙!将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着个人家!烧火不着顶门弯弯!”
唉!连姐姐也认为跟着她是学不出来营生的。在她面前我彻底失去了自信。我也给奶奶烧过火,她就从来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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