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2018年2月6号
阳台上放着好几盆花,方遇蹲在旁边给它们浇水。
我躺在旁边的椅子上,怀里抱着姐姐的那本日记本。
纵使我是作家,也写过不少推理型小说,但如今的这个局面,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
“时君,时可笔记本里所说的手表你还记得吗?”
我回过神时,方遇已经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不……记得”
我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开始一遍一遍翻那几页日记。
我想,有个秘密正等着我去揭开。
初入高中……做饭……梦境……现实……
没有的人……不能失去……
手表转动……可以救他……
09年9月,09年11月,中间大片的空白页,然后是10年2月,又是空白页―11年2月,空白页―12年2月……
日期,日期不对劲。
它的跨度太大!
从10年开始,所有日记的日期都在2月,也是从10年开始,日记的内容也完全不对。
日期都在2月……
2012年2月3号,是姐姐车祸去世的日子。
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手表?
手表?
难道是……
我翻箱倒柜从归纳盒里找见那只落满尘埃的手表,它静静躺在那个角落,黑色的纹路显的格外落寞。
因为是好几年前的手表,它的设计不怎么好看,质量也差点,手表的玻璃显示器上甚至有被什么东西砸碎的痕迹,上面有早已干掉的少许斑斑点点。
我轻轻将它拿起,吹掉了它表面的灰尘,那裂痕更是深了一层。
我倒是丝毫记不起,这上面的砸痕是何时何地,我如何弄出来的。
手表安安静静,丝毫没有转动的痕迹。
姐姐在日记里说,手表重新转动时,就可以了。可是,这个手表分明没有要转动的迹象,在姐姐去世时或者更早的时候,它或许就已经不转动了。
我跌坐在椅子上,拿着手表看了整整一夜,也没发现任何端倪。
我望了一眼窗外,一抹鱼肚白从对面的楼顶闪了出来,我揉揉酸痛的眼睛,便起身,打算去卫生间冲个脸。
不过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我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回过头,那个原本不该转动的手表,在那刻转了起来,一下,一下,砸在我胸口。
我冲过去将它紧紧攥在手里。
“方遇,方遇。”
门外一片死寂,方遇并未回应我。
我拉开卧室门走了出去,客厅里空无一人,姐姐的房门紧闭。
我伸手敲几下门,“方遇,你在吗?”
房间内传来有人从床上起来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再然后,是门把转动的声音。
房门开了一个小缝,床上的粉色被褥闯进了我眼底,缝隙稍微大了点,一节插在腰际的白皙手臂漏了出来……
房门终于全被打开,一个散着长发,矮我一头的女生,正一脸睡眼惺忪地站在我面前。
她抬了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瞪我:“今天周末哎,吵什么!。”
我全然被眼前的一切惊的不知所以,那个离开我六年之久,已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现在,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
“姐……姐……”
时隔六年,她这么清晰地站在我面前,我竟然嘴里打颤,连完整的姐姐这个词的音节,都组织不出来。
“君君?”
君君,君君……
我终于在这个名字里败下阵来,眼泪在那一瞬间夺眶而出。
眼前的人吓了一跳,抓住我的手问我:“君君,你怎么了,哭什么?”
那温热的触碰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终于将眼前这个女生拥进了怀里。
十七年来,从未抱过她的我,现在,终于第二次抱到了她,不像第一次,她浑身是血,毫无温度地长眠在我怀里。
我终于喊出那个多年不敢提起的词,我说,“姐姐,姐姐……”
我好想你!很想很想的那种。
吃饭看书会想,夜深人静会想,看见美的风景会想,孤单一个人也会想……
无时无刻,不在想念。
“君君,你到底怎么了?”
我抹了一把满脸的鼻涕眼泪,又悲又乐地嘀咕,“姐,真好,太好了。”
我说姐你看,六年后的家,和你在时一摸一样,有你喜欢的毛绒娃娃,还有你看过的书也都在,对了,你以前养过的那盆情人草已经很高了,而且每年都会开花……。
对了,还有,我学会做饭了……
我说,姐……
姐……
身边没有人应我,而原本抓着姐姐手腕的我,在顷刻之间,手中空无一物。
我像疯了一样在房间里大喊,我说姐,你出来吧,我不挑食了,你做什么我都吃。我说姐,你出来,你别吓我。
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方遇从厨房绕过来,一副见了鬼似的看着我。
我走过去拽住方遇:“你看见没有,我姐,我姐还在。”
方遇拧着眉头,“你说,你姐,时可?”
“对,我姐,她刚才就在这儿。”我伸出左手举到我脖子处,“还是这么高,这么高的姐姐,刚才就在这儿。”
方遇一步步走过来,“你是说,已经死掉六年的时可,刚才,还在!”
是啊,已经死掉六年的姐姐,刚才完完整整,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做着一贯的小表情,对着我笑,喊我君君。
那个已经死掉的人,重新以当初的模样站在了我面前。
我很难过,也很是开心。
@我是凉木汐,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如果你有故事,就坐下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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