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已被大雪铺满,从带土地里爬出来的身影,终将埋进黄土地,她已冰凉的尸体;即便如此,还是又落了一层霜花,灰蒙的天幕下伫着枯老的梨树,但不消等春天了,它会随她死去,就是这个冬天,这日新月异的小院,再不会有她喂养的鸡,她因年老而衰瘦下来的躯体,装在黑漆涂好的棺材里了。
我的外婆,在她宣告自己老了,将人生晒的最后一袋土豆干放在我手里时,我还不哀伤,在她炸鸡蛋饼手抖,灼伤了炉子的时候,我还不哀伤;但在她迷糊的躺在医院里,我轻易抱起她的时候,我开始哀伤了,她害怕给孩子添麻烦,坚持独住,最后,孤独无声的,在午时的睡梦中离开了人世,安详,寿终正寝,明明前天, 还念叨着:“我的小什么子哦。”今天,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我自留不住 她,在那个外婆常住的小屋里,最是温暖可我回不去送她,在后事操办完后,那间属子里的火会熄灭掉会被锁起来,我预见所有,预过我的悲伤,预过不相见,可未预过与你缄默的告别,什么都不剩下,甚至高三的妹妹还被蒙在鼓里。
若是 晚两天,某个政策下根深蒂固的落叶归根的理想便难以保全了,若非她走,孩子们由来已久的成人的心结便不能解开,但今年的叶子与明年没有干系。
新鬼,在梨树下伫足,望着堂中自己残破疾病相缠的身体,又瞧憔痛哭的儿女孙儿, 还有从自己脚边追逐玩闹的重孙儿,眉头一阵紧皱,心里念叮着不在场的遥远的两个外孙女。
在黑夜中立步 ,眼前那团幽幽绿火,带着熟悉的温暖,可是它不愿停步,我们借着灯笼,在大梦初醒的奈何桥旁。且送她走,您的小什么子,永远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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