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以前,我因为不爱吃东西没少被我妈训斥,“瘦得跟猴似的”成了我妈对我的日常评价。那个时期,我妈口中“别人家孩子”都是能吃饭的。
许是因为大人们刚刚步入物质极大丰富的90年代,对于瘦的概念永远是“吃不上饭”。
自我出生以来,影响我吃饭的就是这个罪魁祸首——扁桃体。于是在我四岁那年,我妈实在忍不了了,就带着我上医院把它们切了——我自此以后便是一个不完整的人了?
手术室是一个超大的黑屋,里边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孩子,鸿雁于飞,哀鸣嗷嗷。我用我妈教我的已经说得很娴熟的话和医生说:“叔叔,给我轻点做……”话说没说完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医生拿个钳子之类的东西在我嗓子眼里拽下去俩东西。后来医生端着个托盘,血泊之中两个红肿的大肉球。医生示意我把口中的血尽数吐到盘子里。当天我妈在手术室外拿着一袋双鹿雪糕给我吃,教我以冰镇痛。
为了慰藉满是伤痛的我,并且转移我对伤痛的注意力,我爸早已买好了一个只能玩俄罗斯方块的当时最先进的掌机,后来的日子,我天天沉迷于此。
果然我后来能吃饭了,而且渐渐胖起来。
“你怎么这么胖,你家饭是不是都你一个人吃了?”
“你妈给你吃面起子了?都发起来了!”
一个个没话找话,满嘴恶意的大人,以我爸朋友的名义对我恶语相向。
我父母毫无办法,只得告诉我:“大人这么说话是觉得你可爱,逗你玩呢。你要是发火,人家会觉得你没教养,是爸爸妈妈没教育好你。”
之后,越来越多陌生的大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这小眼睛随谁?”
“你可长瞎了,随了你父母的缺点。”
“你爸你妈不要你了,跟我走吧。”
“你跟你爸好还是跟你妈好?”
“长这么胖,就知道吃!”
“你还笑呢?你那眼睛再笑就没了!”
……
直到有一次,一个大人对我做出了眯眼的表情,并模仿盲人的样子到处摸,之后一群人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对着我狂笑。
你们在笑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会从中得到什么快乐?我不记得我父母是不是不高兴了,反正我当时起了杀心。我想手起刀落,将这些人都解决掉。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此后十年,我一直不愿意见我爸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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