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邯郸

一、引子

前260年九月，秦、赵之长平大战结束，赵国三代国君（赵武灵王、赵惠文王和赵孝成王）历六十余年所建精锐大军四十五万被全部歼灭；秦军虽也遭受重创，但毕竟大胜，十月，白起统帅的秦军平定了上党郡后，又兵分两路，大将王龁（音“何”）南面攻下了皮牢，大将司马梗北面平定了太原，呈南北合围之势，白起兵锋直指下一站---赵国国都邯郸。若邯郸被破，赵国又无后续兵力，此战就是赵的灭国之战，会将赵国从地图上永远抹去。

生死存亡之秋，上上策当然是劝秦退兵，以争取时间加紧练新兵，并合纵诸国，以图败秦。这个难度实在是堪比登天。原因如下：其一，秦军虽也受到重创，但赵军精锐可是被全歼呀！秦军一鼓作气再破邯郸，应该没有悬念，况且这也是百胜战神白起的主张，秦国凭啥退军？其二，就算秦国退兵，谁又知其啥时又会卷土重来呢？其能留给赵国多少时间呢？其时赵国所练新兵能堪大用吗？其三，就算所练新兵能堪大用，但数量不够也不行呀！长平之败使赵国几乎家家有新亡之人，这就需向诸国借兵，可长平之战，诸国坐观虎斗，此时又怎能指望其出兵相救，合纵抗秦呢？其四，就算合纵抗秦达成，诸国合纵之军常各怀心思，又怎能抵挡用兵效率极高，如臂使指的秦国虎狼军呢？

冥冥中似有天意，赵国竟在险象环生中，从绝望之山采得了希望之石。秦是否退军，决定权自然在秦昭襄王手中，同时武将之首武安君白起、文官之首应候范雎也有很大的影响力。白起是坚决主张立攻邯郸的，那么突破口只能是应候范雎了。其时，范雎是秦之丞相，正是他提出的对外策略 --- 远交近攻，使秦国军事上更显张弛自如；也是他建议昭襄王，对内需加强王权，昭襄王遂废了太后、驱了穰侯等四大权贵，从而集权于一身。其深得昭襄王信任，也就成为了赵、韩两国的突破口。苏代（大纵横家苏秦之弟）于是受赵、韩两国之托，协重礼入秦，游说丞相范雎，问：“武安君白起擒杀了赵括？”范雎答：“是。”苏代又问：“就要围攻邯郸了吗？”范雎又答：“是。”苏代就开始大篇阔论，说：“赵国灭亡，秦王就要君临天下了，武安君白起功高如此，必当封为三公。武安君为秦攻夺城邑七十余座；南定楚之鄢、郢、汉中；北擒赵括四十万大军。就连辅周武王之周公、召公和吕望的功劳也不及此。若现今，赵国灭亡、秦王君临天下、白起位居三公，您能屈居其下吗？即使不欲屈居其下，也已是只得如此了。秦国曾攻韩国，围击了刑丘，困死了上党城，可上党的百姓却归附了赵国，天下百姓并不甘作秦国臣民。若现今赵国亡了，其北土必落入燕国；东土必落入齐国，南土必落入韩、魏两国，那么您所得百姓就没多少了。故不如趁赵、韩两国惊惧之时，迫其割地。不要再让白起夺地建业了。”苏代一席话，正中范雎要害。范雎劝昭襄王退兵，晓之以秦国利害，说：“秦国士卒太劳累了呀，请君王您应允赵、韩两国割地求和，以休整士卒。”昭襄王不听白起劝阻，依范雎之言，许韩国割垣雍（今原阳县）、赵国割城邑六座而求和。前259年正月，秦、赵停战。

赵孝成王欲按约割城邑六座予秦，大臣虞卿认为割地予秦，秦势更强，赵势更弱。赵国之地有限，而秦国之索无穷，如此赵必灭亡。其建议将此六座城邑送给齐国，以联齐抗秦，再从秦国夺回损失。赵孝成王依其言，就这样涮了秦昭襄王一把。秦昭襄王见赵国不仅不遵约割地，还与诸国联络抗秦，就决定再次伐赵。因白起生病，不能领兵，就令五大夫王陵率军二十万，于公元前259年九月，直攻赵都邯郸而来。赵国就这样赢得了八个月的喘息之机，获得了一线生机。

赵都邯郸已为国都一百二十余年，其城高池深，极其坚固。赵孝成王痛悔自已在长平之战中，以赵括代廉颇为主将，致全军覆灭。此次，其重新启用廉颇为主将，率赵国新军十万守卫国都邯郸。战至次年（前258年），王陵仍不能破城，秦又增兵十万以援王陵，结果阵亡四、五万人，还是不能破城。秦昭襄王知武安君白起病愈，欲以白起代替王陵统率秦军。白起进言道：“邯郸委实不易攻下。且怨秦已久的诸国援军随时都会来到邯郸。我秦国而今虽灭了赵之长平军，可秦军死亡也过半数，国内兵力十分空虚。现远行千里渡河越山来争赵国国都，赵军应战于城里，诸国援军攻击于城外，我秦军必败。此仗不能打呀。”秦昭襄王不听，亲自下令白起前去领兵攻邯郸，白起拒绝。秦昭襄王又派丞相范雎去请，白起称病不起，不肯前去。昭襄王只得改令王龁接替王陵为主将，继续围攻邯郸，邯郸危在旦夕，赵国向诸国求援，费尽万苦总算求得楚、魏两支大军来救，现分述如下。

二、毛遂自荐与楚国援军

平原君赵胜，是赵孝成王的叔叔，在赵之诸公子中最为贤德有才，好客养士，有门客数千人。邯郸之围，赵国命悬一线，平原君欲与楚国合纵，联兵抗秦，若不成功，可能就要成仁了。平原君自己就说：“假使友好谈判能达成合纵，那是最好的；如若不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挟制楚王，也必须要把合纵盟约定下，这样才可回国。”平原君知道自己门客中多有贤士，就欲选二十人同往楚国。可选来选去只得十九人。这时一个叫毛遂的门客，径自走到前面，自我推荐说：“就让我充个数，一起去吧。”平原君问：“先生在我门下几年了？”毛遂答：“在此已三年。”平原君说：“贤士在世，若锥子在袋囊中，锋尖将破囊立现。如今先生在我门下已三年，我的左右从没有称赞推荐过你，我也从没听说过你，这是先生无所长啊。先生不贤能，先生还是留下吧。”毛遂答：“今日我就请被放在袋囊中，若早放我入袋，整个锥锋都将露出，何止锥尖！”平原君就同意让自荐的毛遂一块去，那十九人相互使眼色，暗笑毛遂。

    到达楚国后，毛遂跟那十九人谈论、争议天下局势，那十九人个个佩服。平原君与楚王讨论合纵盟约之事，言其利害，从日出到日中还议而不决。那十九人鼓动毛遂登堂参加平原君与楚王的讨论。于是毛遂紧握剑柄，一路小跑地登阶上殿，对平原君说：“合纵的‘利’或‘害’，两句话就可说清楚，何故从日出到日中还议而不决？”楚王问平原君：“此是何人？”平原君答：“这是我的随从家臣。”楚王厉声呵叱道：“怎么还不给我下去！我跟你的主公谈判，你凑啥热闹！”毛遂紧握剑柄，走向前去，说：“大王敢呵叱我，不过是依仗楚国人多势众罢了。可现在十步之内，君王没法依仗楚国的人多势众，大王的性命在我手中。我的主公在前，你凭啥呵叱我？且我听说商汤仅凭方圆七十里之地称王天下；周文王仅凭方圆百里之地臣服诸侯，难道是因他们士卒多吗？不是的！而是因他们善于把握形势而扬威于世。如今楚国之地纵横五千里，兵甲百万，这是争王称霸之资。凭楚之强大，天下谁能挡? 可秦国的小子白起，仅率数万兵攻楚，一战就攻占了鄢城、郢都；二战又烧毁了楚国陵墓夷陵；三战又迫楚迁都，再辱您的先王。这是百世不解之大仇，赵王尚且感到羞耻，可君王您竟不知羞耻！合纵之盟实是为了楚国，不是为了赵国。可在我主公面前，你为啥还如此呵叱我？”

楚考烈王无言以对，只能“嗯嗯”做答，并表明态度：“诚如先生所言，我定尽全国之力，与赵合纵抗秦。”毛遂问：“就是说赵、楚合纵之盟已定？”楚考烈王答：“已定！”毛遂趁热打铁，命楚王左右取来盟誓所用的鸡、狗、马之血，并双手捧着盛血之铜盘，跪行至楚王面前，说：“请君王您先歃血为盟，我主平原君次之，我再次之。”就这样，赵、楚两国于楚殿订立了合纵之盟。毛遂难免得意，其又左手托血盘，右手招呼同来的十九人，说：“各位虽没干啥，但也因我而成事，也请歃血为证吧。”平原君回到赵国后，尊毛遂为上宾，并说：“我不敢再考察、选拔人才了。我考察、选拔人才，没有千人，数百是绰绰有余的，自认为选才无所遗漏，可竟把毛先生给漏下了。毛先生一来楚国，就使赵国在楚重于象征天下的九鼎大钟。毛先生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我实在不敢再选拔人才了。”

三、窃符救赵与魏国援军

平原君不仅请来了楚国之兵，其还请来了魏国之兵。平原君之所以没亲去魏国求兵，一因去啃楚国这个更难的骨头了，分身乏术；又因魏国与赵国同为三晋之地，赵若灭亡，则唇亡齿寒，下一个必是韩国或魏国， 韩国太弱、抗秦颇显有心无力，而魏国屡屡被秦蚕食，有心抗秦，且实力还有，故共同的利害使沟通更容易；三因魏之信陵君魏无忌不仅是魏安釐王的异母弟，且还是平原君的小舅子，故好的私人关系也使沟通更加容易。这样，平原君给魏安釐王、信陵君多次去信请求救兵后，魏安釐王就派将军晋鄙率军十万去救赵国。秦昭襄王得知后，便遣使威胁魏王，说：“我旦夕就可攻下赵国，诸国有敢救赵者，我拿下赵国后，就必先调兵攻打。”魏王害怕，就令晋鄙停止进军，在邺城扎营驻守，名为救赵，实为骑墙观望，视局势发展而动。赵国哪能等的急，平原君使臣的车子就接踵而至，频频求援，平原君气急而责备信陵君：“我赵胜之所以愿意与君联姻，那就是因为公子品德高尚，有正义感，且真心愿帮他人摆脱危难。如今邯郸被攻打的旦夕就要投降秦国，可贵国救兵迟迟不来，公子帮他人摆脱危难的真心在哪里？就算公子看不起我赵胜，抛弃我，任我降秦，难道也不怜悯你的姐姐吗？”信陵君忧虑万分，屡屡请求魏王进兵，还让宾客辩士们百般劝说魏王。魏王本也想救赵国，但又惧怕秦国，始终不听信陵君之言。

信陵君知道必定不能说服魏王进兵了，就决计与赵国共存亡。因其为人仁爱宽厚，且士人无论才学深浅，其都谦恭有礼相待，故有门客三千。于是，信陵君凑了一百多辆战车，打算带着门客们去与秦军拼命，与赵国人一同死难。

信陵君还想听听侯嬴的意见，就在经过魏国国都大梁城东门时，与侯嬴先生诀别，告知欲与秦军拼死一战的缘由。侯嬴却只淡淡来了句：“公子努力，老臣我已七十有余了，不能同行。”信陵君接着前行，想着自已对侯嬴的礼遇，却受其如此冷落，心中很是不快。

侯嬴就是大梁城东门的一看门老头，已七十多岁了，家境贫寒，但颇有些隐士之名，信陵君听说后，就派人去拜见，并欲赠其厚礼。但侯嬴不肯接受，说：“我几十年来修养品德，坚持操守，终不能因看门贫困，而受公子财礼。”信陵君于是大摆酒席，宴请宾客。大家来齐坐定之后，信陵君却命备好车马，空出左侧尊位，亲自到东门去迎接侯先生。侯嬴整理了下破旧衣帽，就径直上车毫不谦让地坐在左侧尊位，想借此观察信陵君的态度。可是公子却更显恭敬地手握缰绳。侯嬴又对信陵君说：“我有个朋友在街市的屠宰场，受累委屈车马载我前去拜访。”信陵君立即驾车前往街市，侯嬴下车去见屠夫朱亥，故意站在那同其聊了许久。街市上的人都看着信陵君手握缰绳为侯嬴驾车。而这时在信陵君家中，魏国的将相、宗室等贵宾满堂，只等信陵君举杯开宴。侯嬴斜眼偷偷地观察信陵君，信陵君左右侍从都在暗骂侯嬴，可信陵君却更显和颜悦色。侯嬴这才告别朱亥上了马车。到家后，信陵君领着侯嬴坐到上位上，并以赞扬口吻向全体宾客介绍侯嬴，满堂宾客皆惊诧不已。喝到酒浓时， 信陵君站起来，走到侯嬴面前为其祝寿。侯嬴借机对公子说：“今日我侯嬴实在太为难公子了！我就是个看门老头，可公子您委屈车马，亲自在大庭广众之中迎接我，我本不该又去拜访朋友，然而公子仍屈尊陪我拜访。我也想成就公子名声，就故意让公子车马久停街市之中，借访友之名以观察公子，公子却愈加谦恭。街市上众人都以我为小人，而以公子为礼贤下士的高尚之人。”就这样，侯嬴成了信陵君的贵客，并向其推荐了屠夫朱亥。信陵君多次前往拜见朱亥，朱亥却故意不回拜答谢。 信陵君只觉奇怪，却并不计较。

想着这些，行了几里路，信陵君自忖：“我待侯先生之周到，天下人皆有所闻，现如今我赴死地就死，可侯先生竟无一言半语相送诀别，难道我待其还有不周之处吗？” 就想问问侯嬴，于是折车返回。侯嬴一见公子，便笑着说：“我就知道公子会回来的！”又接着说：“公子好客爱士，闻名天下。如今危难之机，公子欲以一己之力与秦军作战，可这就象以肉投饿虎，徒死无功。公子若这么干，要我们这些宾客干什么呢？公子您待我情深意厚，公子前往赴死而我不送行，就是知道公子会恼恨我而返回呀。”公子再拜侯嬴，问该如何去做。侯嬴于是屏退左右众人，密语信陵君，说：“我听说晋鄙的兵符经常放在魏王的寝室内，魏王妻妾中，如姬最受宠爱，可随意出入魏王寝室，其想办法就能偷出兵符。且我还听说如姬之父被人杀害，如姬欲报仇雪恨，三年了都不能如愿。如姬向公子哭诉此事后，公子派门客斩了其仇人之头，并恭敬地献给了如姬。如姬若有机会为公子效命，即使去死也是在所不辞的。公子您只要开口请求如姬，如姬必定会答应，这样您就能得到兵符，夺了晋鄙的军权，北可救赵，西可御秦，此乃春秋五霸之功业啊。”信陵君从侯嬴之计，如姬果然盗出晋鄙的兵符交给了信陵君。再上路时，侯嬴嘱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使合上了兵符，晋鄙也可能拒交兵权，而要求再请示魏王。如此，就要出大问题了。可请屠夫朱亥与您一同前往，此人力大无比。若晋鄙交出兵权，那就再好不过了；如若不然，就让朱亥击杀了他。”公子听此言后，就哭了。侯嬴问：“公子为何哭泣？害怕死吗？”信陵君答：“晋鄙是魏国善于作战、勇猛强悍的老将，我恐怕他将不听命令，就得杀死他了，故而哭泣，哪里是怕死呢？”公子就去请求朱亥同往，朱亥笑答：“我只是市井操刀屠夫，可公子却屡次登门问候。我之所以不回拜答谢，是因为我认为俗套礼节实无所用。如今公子有了急难，正是我为公子舍身效命之时。”于是与信陵君一同前往。再次与侯嬴辞行时，侯嬴说：“我本应与您同行，可年老力衰，实在不能成行。我将估算公子行程，您到达晋鄙军中之时，我就面北刎颈，以死表我为公子送行的一片忠心。”后来，侯嬴果诺此言。

公子到了晋鄙驻地邺城后，以兵符矫传魏王之命，欲夺晋鄙兵权。兵符乃调兵凭证，多由青铜制成，也有黄金或玉石制成的；其多为虎型（也有象、鹰或其它形状），故也被称为虎符，虎身上还有铭文，一分为左右两半，有子母口可以相合。右符留在最高统治者（本处是魏王）手中，左符在出征将领手中，若需调军，魏王须派人带上右符，若左、右两符相合，军队就应听令于持右符的将领，如有违抗者，持右符将领可将其就地斩杀。在众将注视之下，信陵君的右符和晋鄙的左符锵然合一，虎身之铭文也完全相符。晋鄙见兵符无误，但仍心存怀疑，眼盯手指信陵君，说：“我统兵十万，扎于边境，此乃关乎国家命运之重任，今日你却一车前来代之，怎么会有这种事？”见晋鄙流露拒绝之意，朱亥一句废话不说，取出藏在衣袖中的四十斤铁椎，一椎击杀了晋鄙。公子夺了兵权后，就下令：父子皆在军中的，父亲归家；兄弟同在军中的，兄长归家；独子无兄弟的，归家奉养双亲。”军队士气大震，信陵君得了精兵八万，前往攻秦。

这时，楚国的春申君也统兵十余万前来援救赵国。秦国得知后，更加玩命攻打邯郸，邯郸城命悬一线。平原君心急如焚，担心援军未到，邯郸就得投降了。

这时，有个叫李同的，其是邯郸客栈吏员的儿子，问平原君：难道您不担心赵国灭亡吗？”平原君答：“赵国灭亡，那我就是俘虏了，如何不担心呢？”李同又问：“邯郸百姓，现已以人骨当柴，易子而食，真是危急至极了，可您的后宫姬妾侍女仍数以百计，穿的是丝绸绣衣，吃的还有米有肉，可百姓连粗布短衣都难以遮体，连糟糠之食都吃不饱。百姓生活窘困，兵器也损耗一尽，只得削尖木头为长矛箭矢。而您的珍宝玩器、铜钟玉罄完好无损。若秦军攻破邯郸，您怎能保全这些？若赵国得以保全，您又何愁没有这些东西呢？在此危难之际，您若能将姬妾侍女编入士卒之中，分担守城劳役；将家里所有皆分发下去，供士卒享用，士卒更会感恩戴德，奋勇杀敌。”平原君采纳了其建议，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与此三千人冲入秦军以死相战，将秦军击退三十里，有效缓解了邯郸之危。

四、秦国兵败与白起之死

    这时春申君率楚军、信陵君率魏军，共计二十余万大军又先后到达，战场形势瞬时逆转，秦军被攻打的节节败退、伤亡很大。

    白起又恨又痛，说：“不听我言，现在弄成这个样子！”秦王听说了，大怒，强令白起统军接着攻赵。百战百胜之神白起，那能没有血性和脾气，这次硬是与秦昭襄王顶上了牛，坚称病重而拒绝。丞相范雎也来请其赴任，白起仍拒绝。秦昭襄王气极，免去了白起的所有官爵，降其为士卒，并令其离开咸阳迁往阴密。白起因病，未能成行。又三个月，合纵联军攻秦更频，秦军屡屡退却，报告战场失利的使者天天都有。秦昭襄王把一腔怒火迁于白起，遣人驱逐白起，令其快快启程，不得滞留在国都咸阳。在朔风刺骨的冷冷冬日，白起撑着病体从咸阳西门而出，来到了十里外的杜邮。一代旷世名将形容憔悴，但其眼神坚毅依旧，似非世间人物。可秦昭襄王仍然不依不饶，与丞相范雎及群僚议论，说：“令白起迁出咸阳时，其不仅面带不满，还口出怨言。”于是秦昭襄王遣使追上白起，赐剑，令其自杀。白起引剑自刭时，自叹道：“我白起何罪？竟落得如此结果！”长时间的沉默后，白起又自言：“我当然该死！长平一战，赵国士卒降者数十万，我使诈将其悉数活埋。我真真死有余辜！”白起猛然抽动手中之剑，一股热血溅在冷空中，异常坚硬地砸向了地面。其时是前257年十一月，秦人怜白起无罪而死，皆为其祭祀。白起成为了传奇，不朽于战场，却又永远离开了战场。

在白起的生命终点前后，联军与秦军的战斗仍在继续，随后秦军有所反扑，获得了几场胜利。但在战略上，联军合纵攻秦的态势没有改变，秦军大败，王龁率残部逃回汾城（今山西省侯马市北），秦将郑安平所率2万余人被围降赵，魏、楚联军乘胜进至河东（今山西省西南地区），秦军复败，退回河西（今山西、陕西间黄河南段）。赵、魏、楚、韩趁胜先后收复了魏之河东郡、安阳，赵之太原郡、皮牢、武安，韩之上党郡、汝南等地。

五、结语

    与三千敢死之士却秦军三十里的李同战死，其父代其受功，被赵王封为李候。

邯郸之战六年后（前251年），平原君赵胜去世，其子孙承其爵。

邯郸之战后，秦国逐渐恢复元气，又屡次攻魏。信陵君魏无忌留赵十年后，于前247年回到魏国，并被魏安釐王任命为上将军，即魏军的最高统帅。信陵君又任总指挥，组魏、赵、韩、楚、燕五国联军攻秦，在河外(今河南西部黄河以南地区)大败秦军，秦将蒙骜败逃。联军乘胜攻至函谷关，秦军闭关不敢出。信陵君更加威震天下。秦王忌惮信陵君，遣人持万金入魏离间安釐王和信陵君；并派人入魏假贺信陵君登上王位。安釐王愈加猜疑信陵君，就夺了其兵权。信陵君从此心灰意冷，托病而不再上朝，每日沉迷于酒色。四年后（前243年），魏无忌去世。 两年后（前241年），在秦国巨大军事压力下，五国（赵、魏、韩、燕、楚）再组联军，合纵抗秦。可世间已无信陵君，此次合纵失败，秦国又加快了各个击破的步伐，诸国再无能力组织合纵抗秦。

廉颇作为邯郸的守城主将，在楚、魏联军援救下，取得了邯郸之战的胜利。六年后（前251年），燕国因赵大伤于长平，壮者皆死、孤幼未壮，以丞相栗腹为主将，举兵数十万分两路攻赵。廉颇、乐乘统兵十余万前往抗击，廉颇令乐乘坚守代地（今河北蔚县东北），自率主力迎击燕军主力于鄗（今河北高邑东），赵军同仇敌忾，个个奋勇冲杀，以一当十，大败燕军，并斩其主将栗腹。攻代燕军闻知攻鄗主力大败，主将被杀，军心大动，乐乘趁机发动攻击，又大败燕军。随后，廉颇率军追击五百里，直入燕境，进围燕都蓟（今北京城西南），燕王被迫割让五座城邑。此战（史称“鄗代之战”）后，廉颇被封信平君，代理相国之位。后来，廉颇受奸臣排挤，先亡逃魏国，又入楚国，皆无所作为，并仍思再为赵国所用，一代名将就这样在数年后（前230年），抑郁而终于楚国新都寿春。

    此邯郸保卫战是秦国独强的战略格局形成后，诸国合纵抗秦取得的一次大胜。秦昭襄王不顾赵国内部团结、且外部合纵抗秦形势已成，仍然坚持攻赵，在战略上已属失策；而在初战失利后，仍一再增兵继续强攻，置魏、楚援军于不顾，在作战指挥上亦欠稳妥。长平之战(前260年)，秦虽大胜赵国，但秦军亦受重创；此战之败，又极大地消耗了秦军实力，两战秦军损失数十万，秦国一统天下的步伐大大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