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州城向西走一百多步,有一条小溪。小溪向南流几十步的距离,就汇入营溪。江水拍打着两岸,岸边全是一些奇石,这些石头有的倾斜嵌叠,有的盘曲回旋,无法用言语形容它们的状态。清澈的溪流撞击着岩石,水回旋而流,激水触石溅起高高的浪花,激荡倾注;岸边美丽的树木和珍奇的青竹,投下的阴影互相掩映。
这条溪水如果在空旷的山间田野,就是很适合避世隐居的人和隐士居住的;如果它在人烟密集的地方,也可以成为都会城镇居民游览的胜地,喜好清净的人休憩的园林。但是自从设置道州以来,至今也没有人来欣赏和关爱它;我在溪水边走来走去,为它而惋惜!于是疏通水道,开挖乱石,去除荒草杂树,建起了亭阁,栽上了松树、桂树,又种植了鲜花香草,来增益它优美的景致。因为溪水在道州城的右面,便命名为“右溪”。把这些文字刻在石上,明白地告诉后来人。
上面的这篇散文,是元结的“右溪记”。当然,它不是原文,为方便大家阅读,我把它译成了白话文。
作者元结(719~772年),中国唐代文学家。字次山,号漫叟 、聱叟 。河南鲁山人。天宝十二年进士及第。安史之乱中,曾率族人避难猗玗洞 (今湖北大冶境内),因号猗玗子。乾元二年,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史翙幕参谋,招募义兵,抗击史思明叛军,保全十五城。代宗时,任道州刺史,调容州,加封容州都督充本管经略守捉使,政绩颇丰。大历七年(772)入朝,同年卒于长安。
《右溪记》就是元结于公元764年在道州刺史任时写的。由于几经兵荒马乱,道州“人十无一,户才满千”,“城池井邑,但生荒草,登高极望,不见人烟”。作为刺史,元结施行仁政,“为民营舍造田,免徭役”。此文记叙的是对道州城西一条风景秀丽的小溪加以整治的前后经过。
文章文笔简练,开头即以清丽的语言,寥寥数笔,勾勒出怪石嶙峋、泉佳林幽的右溪美景。写溪,突出其小;写石,突出其怪;写水,突出其湍急、清激;写木竹,突出其“垂阴”。又通过写石、写树竹从侧面烘托溪水。再由小溪引起的感慨,议论兼以抒情,将作者隐士的襟怀与怀才不遇的身世之感表现俱足,使写景的志趣得以体现。写对小溪的修葺和美化,用的是记叙手法,而命名和刻石的来由则用诠释说明的方法。各种表达手法综合运用,达到了高度统一。
元结编有诗选《箧中集》,现存世《唐元次山文集》。
最后,再说一段逸事。很多人知道元结,是从“元次山碑”开始的。元次山碑,现存于河南鲁山,是颜真卿为他的好友元结总结的生平事迹所书写的。碑文以寸半见方的楷书写就,字迹浑厚雄健,遒劲秀拔,气势磅礴,充溢着宁折不弯的浩然正气,是颜体的代表作品之一。各位如有兴趣,可以搜来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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