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有周浩然?”猩猩皱着眉,怼了怼我肩膀。
我们相互对望了一下,继续往下看。
“郑妙楠,”我看到南瓜的名字也是跟往常一样地紧紧挨在周浩然下面。就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她,“不错呦,上学期考得。这回你爸爸就不会骂你啦!”
南瓜开心地应和着。接着,“……曹大佬,……猩猩……”看到了我们三人再次被分到了一个班,猩猩笑得开了花。
猩猩说:“可以可以相当完美!小可这样一来,就算……咱三个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大家要团结”我说。
“对。”南瓜接着。可是,她又补充道“是啊,我们都是上四年级的人了,在小学来看已经属于高年级的了,怎么可以像低年级的小屁孩儿一样,整天打杀结帮派额。大家又在同一个班呢,就要和他们团结呀!你们瞧。”说着,她指着名单末尾处那几个我和猩猩打死都不愿看见的名字,“陈一轩,陈一辕,殷斐哲······”
“南瓜。你!重色轻友!原来你这么关注那谁,”猩猩嘟起嘴巴,“上学期期末那次,我就知道,我竟然才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和他们在同一班呀!你可不能背叛我们哦!”
“行了。别人还没来捣乱,咱们自己折腾起来了。大家要团结。”我强调着。
其实我心里早就开始考虑着金盆洗手了。
后来,我们匆匆交了报名费。班主任一顿收心课,我们装作乖巧的模样,认真听,还不时点点头。而后,离开了教室,等着下午再来领书。
南瓜被爸爸叫去买课外辅导资料,我和猩猩两个人在操场的草丛躺着,翻来覆去已经快要睡着。
实在无聊,便离开了学校。
回家的路上,我说:“下午领了书,刚好南瓜也没事了,我们可以在学校门口的文具摊,好好买新学期的东西了。”
“老是那几家文具店你不觉得有些腻了吗?”猩猩眼前突然一亮,像是燃起了火。
一甩她满头短发,“对了对了。上回帮我奶奶带东西的时候,开辟了别有洞天处。一家新的文具店,你要不要去参观一下?反正现在还早。”
“好啊。回家也是上他们的收心课。无聊!走起!”
那是一家品质一般,而规模不错的文具店。
与其说是文具店,倒不如说是中型杂货店。里面除了卖各色文具,还有卖小零食,就是那种五毛一包的辣条怪味豆什么的。有那时我们最喜欢的不是来自台湾的台湾热狗、没有鸡肉的扒鸡、没有牛肉的牛板筋、不知道什么做的麻辣条、麻辣海带、话梅、大大卷、彩虹糖跳跳糖什么的。
还卖小玩具,都是最新款的。
东西堆得太多,简直可以在拐角处藏下一只小野兽。拐角处竟然插进去一个小板凳,顺着小板凳往里看,还有一个通道。猩猩说那不是通道,那是里屋,上次还露着深青色天花板的。现在是被堆得满满当当,业已看不见原本的墙壁了。
就在里屋和外屋的交接处,竟飘乎乎还有一个小书柜。
昏暗静谧的米色灯光解决了整个房子的照明。
店里商品很多,因此所剩下的供我们自由行走的地面委实不多。拥挤得我们已经找不到那米色灯光的光源在哪里了。不过,正是因为这种拥挤,我们才感到充实。
当我俩背过头一看,天呐,几乎整面墙都是笔——
大概生平我所见过的笔,在那家店都是有过的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了那次的视觉冲击。往后余生都是将就。
所有颜色的钢笔,所有颜色的圆珠笔,所有颜色的中性笔,所有颜色的勾线笔,0.5和0.7自动铅笔,水彩笔,蜡笔,毛笔,彩铅,画笔,颜料,橡皮。
“天。上回我也只是路过,没想到这里面还真神!我想要的它都有!”猩猩在一堆飞镖面前自言自语地感叹着。而我却望着这一大堆笔出神。
“妈妈,我和郑妙楠买文具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晚饭吃完,爸爸去看晚自习,我本想在家里稍微多呆一会儿再出去的。可是那年闹非典,家里天天煮着一小锅醋,酸得我实在受不了。
“早点回来。天快黑了。”妈妈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边说边调着台。
家里暗暗的,尤其是将我的小台灯一关,仿佛有那么一块地方被切去了似的。
一出家门,新鲜的空气便扑鼻而来。我贪婪地呼吸着。仿佛一个从专制主义的国家偷渡出来的臣民。宁可被所谓的“病菌”感染,也不愿再闻那种消毒的醋味。
我们三个一会师,便直奔那家文具店。
九月的黄昏是充实的,因为有收获。天界于明与暗之间。就是偶尔会有烧麦杆的浓烟,从田里飘到镇上也便逐渐被稀释成一层略微呛人的薄烟。即使是这样,这样的黄昏,依旧是喜悦而真实的,因为它意味着,劳作者一年的辛苦,没白费。
我们一如既往认认真真地挑选了中性笔、两种书皮、笔记本、作业本。付了钱之后,文具店的老板瘸腿跟叔叔说了声再见,正准备离开,
“这!”听见猩猩在身后一叫,我转身一看。
原来是四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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