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以为的爱#37
37、意外
我从倪妮家的座上宾，变成倪妮爸眼里十恶不赦的坏人。倪妮爸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我竟然是那个把她闺女推进深渊的人。我想我大概百口莫辩了，从我承认的那一刻，我就没打算为自己洗白。
倪妮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回答。其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我让自己变成大家鞭笞的对象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如果转移注意力也算一种分担，我把自己变成靶心是不是就可以帮倪妮分担一点？
倪妮爸再见我，连人带酒给我推搡出来。我吃了闭门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想要让倪妮爸重新接受我，总归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我有足够的耐心，我可以等。
可是我爸等不了。我爸不知打哪听说了这事，气得跳脚，怪我妈没管好我。俩人隔三差五犯呛呛，家里像埋了地雷，一不小心就炸。我爸勒令我妈对我严加看管，要是胆敢再去倪妮家，就打断我的狗腿。我被我爸关在家里，由我妈每天送饭给我。我妈心疼我，又拿我爸没办法。
“妈问你个事，你可要跟妈说实话。”我妈望着狼吞虎咽的我，她始终有点不信我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在某次送饭的时候，我妈终于忍不住开口：“那孩子，那孩子真是你的？”
我本来就烦得要命，被我妈一问就更烦了，我说真的怎样，假的又怎样？
“你怎么能干这么糊涂的事呢！你打算怎么办？”我妈拿手指头戳我脑门：“小心别被姓倪的一家给赖上。”
“妈，您儿子倒是想被赖上！可也得人家愿意啊！”
“这么说，那孩子不是你的？”我妈将信将疑。
“妈，那孩子是不是我的不重要，嗨，怎么跟您说呢，反正，反正您就别操这个心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拿主意。”我胡乱搪塞过去。
不知道是我妈和我爸说了什么，还是我爸良心发现，或者我爸大概觉得老这么关着我也不是个事，正好工地缺人，我爸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干？我闻言心中暗喜，正愁没法出去呢，送上门的机会岂能放过？我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
就这样，我去到我爸的建筑工地，由师傅带着跑运输。不管怎么说，我算是恢复人身自由了。
我接的第一个活是去宁夏拉钢材。带我的师傅是个五十开外的甘肃人，酱紫色的脸，瘦削的身材，一笑露出两个大板牙齿。因为常年抽烟，牙齿焦黄。大伙都叫他老崔。
我和老崔一大早出发，沿福银高速一路向北。沿路风景旖旎，我却无心赏景，我盘算着这趟回来就去找倪妮，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面对倪妮的父亲，我想他大概是不会原谅我的吧。
任务完成我得还算顺利，一手付款一手拿货。为了节约时间，我和老崔当天傍晚吃过饭折返。我们马不停蹄往回赶，返程的路上遭遇大暴雨，山体滑坡。晚不故障早不故障，偏偏这时卡车抛锚，引擎无法打火，我们被困在312国道上。雨越下越大，只好等待天亮救援。
雨水顺着挡风玻璃铺天盖地倾倒下来，像一个人泪眼模糊的脸。老崔点起一根烟，顺手给我一支。我说我不抽烟，老崔嘿嘿的笑，露出一口黄牙。
“一看就是嫩牛犊子！”老崔吐着烟圈：“跑长途的，全靠烟提神。烟就是命。”
老崔讲起年轻时候跑长途去新疆，深夜遭遇狼群围攻，差点命丧他乡，听得我不寒而栗。
“夜长着嘞，睡会。”老崔把烟熄灭。
我哦了一声，回味着老崔说的“人命自有天数”。四周死一般的沉寂，老崔靠在驾驶座上，很快鼾声四起。我一宿没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乱七八糟、昏昏沉沉了一晚上。
第二天中午天气放晴，路障车前来清理山体滑坡现场，救援车也到了，大卡车被拖到最近的修理厂。下午四点多车修好，我和老崔继续上路，回到西安城几近凌晨。
我看快到了，提出我来开，让老崔歇会。大概是真的累了，老崔问我行吗？我说行，我打小就给我爸押车。老崔靠边停车，我们交换位置。
我紧握方向盘，开车沿绕城高速一路飞驰。车载喇叭放着凤凰传奇，想到即将见到倪妮，我内心说不出的欢快，一路猛踩油门，加大马力。快下高速的时候，一个打滑，车子冲出隔离带，和迎面而来的货车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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