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苹果树

春燕本来想考南方的一个大学，后来因为父母都在北方的城市，就又改了初心，改选了离家近的大学。

秋雁是南方大山里的孩子，从小没走出过大山，这次来到大城市，心里又向往，又有点自卑。

那天他们在大学相遇。

开学那天，春燕开得早，一个人在林荫路上溜达，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孩子满头大汗地问她：“同学，法律系是哪个教室？”

春燕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他浑身上下透着泥土味，光着脚丫子，说着浓重南方的普通话。

春燕给他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楼，告诉了几层。

见那人匆匆离开后，春燕偷偷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鞋子脱了，踩在路上，九月的太阳照在路上，暖暖的，只是硌的脚丫子生疼，。

这个男孩光脚走路如此轻松，真是让她服了。

晚上回到家里，她和父亲说起此事，父亲说：“每年的贫困生都有不少，他们是通过高考这条路鲤鱼跳龙门，来到大城市，不容易啊！”

第一天走进教室，春燕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孩，并且在点名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挨着，老师先点“春燕”，然后紧接着“秋雁”。

同学们哄堂大笑，春燕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扭头去看那个男孩，他早就羞红了脸，不知所措地在那搓手。

春燕做了班上的生活委员，负责同学们的日常事物。

那个和她同音的男孩子生活困难，听别人说他来上学，手里只有50元，第一天吃饭就只是吃米饭，菜都不舍得要。

那天晚上，春燕把秋雁叫出来，她买了烧饼加肉，说，“我晚饭还没顾上吃，能不能陪我去吃点。”

那天晚上，一向吵吵着要减肥，从不吃夜宵的春燕吃了两个烧饼加肉，没感觉吃撑，只是感觉，那晚的烧饼特别得好吃。

秋雁吃的特别得慢。边吃边沉默地看着天上高挂的月亮。没有多长时间就是中秋节了。

秋雁被学校安排到图书馆，平常没有什么时间，但是只要有空，他就会到操场上去玩篮球，虽然球技不怎么好，但是，有好几次，春燕看到激情四射的秋雁迎着夕阳浑汗如雨，她都要被感染，站在那很久都不愿意离开。

天气凉了，春燕回家把爸爸穿旧的毛衣拆了，让母亲用老办法烫直，然后又磨着母亲教她织毛衣。

母亲很奇怪，现在谁还有这耐心，而且要织也是买新毛线啊，女儿怎么转性了，但是她没问。

春燕心灵手巧，没有一个月，毛衣就织好了。

那天晚上，秋雁穿上她织的毛衣，两眼放光地望着她，春燕的心猛地一震，蹦出来爱情的火花。

他们恋爱了。春燕感到很甜蜜。

但是，她能感到秋雁爱的很卑微。他从没说过喜欢她。

十月一那天晚上，他们在校园里散步，春燕和秋雁讲她在乡下姥姥家的故事。

那时候就喜欢姥姥家树上的苹果，秋天成熟的季节，苹果挂满枝头，想吃哪个就去摘哪个，满嘴蜜汁。

秋雁乐哈哈地听着，望着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他心里想什么？春燕不知道。

天气一天一天变暖了，春燕的生日快到了，要不要告诉这个忙的团团转的男孩呢？

春燕心里很矛盾，现在的校园，为女朋友过生日，是很讲排场的，如果说了，他又没有钱为自己过生日，是不是很尴尬。

在矛盾中，生日越来越近，秋雁还是没有什么表示，春燕的心里有点凉凉的。

生日那天，她放学后，很不高兴地说：“我要回家。”

秋雁说着一贯暖暖的话：“好，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那天晚上，春燕心里委屈的想哭，在家里磨蹭到很晚，才返回学校。大老远，她就看到秋雁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个东西。

春燕一下子变的高兴起来，秋雁递给她一个红苹果，说，渴了吗？来吃个苹果解解渴。

春燕张嘴就咬了一大口，感觉特别特别的甜，比姥姥家树上的都要甜。

后来，秋雁又拉着她的手跑到校园的深处，在一块空旷的地上，他指着一棵小树说：“这是为你种的一棵苹果树，来年就可以结苹果了，我没钱给你过生日，前几天，特意到郊区去找了一棵苹果树，我想让吃一辈子它结的果。”

“你、你这个骗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

秋雁用满是硬茧的手轻轻地理顺被风吹乱，用暖暖的唇吻去她幸福的泪水。

如今，这棵树早已硕果累累，每当秋天来临，春燕一家三口都会来到校园，悄悄地摘两三个苹果带回家。

儿子问妈妈：“你为什么摘别人的东西？”

妈妈总是调皮地说：“那是我的，那是你爸爸给我种的。”

儿子嘴里叨叨着：“那为什么不种到咱家啊？”

妈妈总是不回答他，一脸幸福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