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光

当身边的同事向我描述着同学聚会时的情景时，我没有任何感同身受，因为，我从来没参加过同学聚会。

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跟每一届毕业生一样，班主任让男生们把凳子搬到院子里的一片草地上按排摆好，第一排矮的女生蹲着，第二排中间是班主任和几位老师，两边坐满女生，第三排个子高的女生站着，第四排矮的男生站在凳子上，第五排个子高的男生站在最后一排。

这个顺序就是我们班的毕业照阵型。

班主任笑着提醒我们把衣服都整理好，摄影师准备就位，当喊完1.2..3...，我们全班的笑容就被永远定格在那张七寸长的照片上。

毕业晚会也很简单，班主任请我们班到学校电脑室看《乡村老尸》，说是电脑室，其实只有一台电脑，连网线都没有，碟片从笨重的主机嘴里塞进去，图像和声音从大屁股显示器里传出来。

从7点看到八点半，电脑室出奇的安静，要是在平常，看鬼片总会有调皮的男生在一边一惊一乍吓唬女生，而那天晚上连平时最吵闹的那几个同学似乎也都在想着些什么。

没有一个同学的精神是集中在电影本身，班主任是个不善演讲的男人，看完电影后告诉我们聊聊天，他则是关上电脑室的门离去。

同学们慢慢从凳子上站起来，跑到自己最想说话的人面前开始滔滔不绝，也有用心的同学记录下每位同学的联系地址和电话，大家反复说着毕业后要常联系，无论在什么地方。

而也有一些人并不想去跟同学诉说着什么，只是静静地靠坐在书桌上想着什么，那晚，好像所有的同学都长大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毕业，下一步怎么走是个问题，事实上时隔多年后，这依然是个问题。

就像毕业那晚，我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电脑室里看了一晚上的窗外黑夜，毕业后，我没见过任何一位同学，也没有看到窗外黑夜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