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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内篇卷6大宗师诗解6安时处顺不为形役天地为炉造化为冶

《庄子》内篇卷6大宗师诗解6安时处顺不为形役天地为炉造化为冶

作者: 琴诗书画 | 来源:发表于2022-01-15 19:30 被阅读0次

    《庄子》内篇卷6大宗师诗解6安时处顺不为形役天地为炉造化为冶

    题文诗: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相与语曰:四人孰能,

    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孰知死生,

    存亡一体,吾与之友.四人也者,相视而笑,

    莫逆于心,遂与为友.俄而子舆,有病子祀,

    往问伟哉,夫造物者,将以予为,此拘拘也.

    曲偻发背,上有五管,颐隐于齐,肩高于顶,

    句赘指天.阴阳之气,有沴其心,闲而无事,

    跰井,叹曰嗟乎,夫造物者,又将以予,

    为此拘拘.子祀问曰:汝恶之乎?曰予何恶,

    浸假化予,左臂为鸡,因求时夜;浸假化予,

    右臂为弹,因求鸮炙.浸假化予,尻以为轮,

    以神为马,因以乘之,岂更驾哉?得者时也,

    失者顺也;安时处顺,哀乐不入,古谓悬解,

    不能自解,物有结之.且夫物不,胜天久矣,

    吾何恶焉?俄而子来,有病将死,妻子环泣.

    子犁往曰:避无怛化.倚户与曰:伟哉造化,

    将奚以为,奚以汝适?以为鼠肝?以为虫臂?

    子来乃曰:父母于子,东西南北,唯命之从.

    阴阳于人,不翅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听,

    我则悍矣,彼何罪焉?地载我形,劳我以生,

    逸我以老,息我以死.善吾生者,故乃所以,

    善吾死也.大冶铸金,金踊跃曰:必为镆铘.

    大冶以为,必不祥金.今一范铸,人形而曰:

    人耳人耳.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今一也以,

    天地为炉,造化为冶,恶乎何往,而不可哉?

    成然而寐,蘧然而觉.不为物役,顺其自然.

        【原文】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相与语曰①:“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②,孰知死生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四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③,遂相与为友。

      俄而子舆有病,子祀往问之④。曰:“伟哉夫造物者,将以予为此拘拘也⑤!曲偻发背⑥,上有五管⑦,颐隐于齐⑧,肩高于顶,句赘指天⑨。”阴阳之气有沴⑩,其心闲而无事,跰鑑于井(11),曰:“嗟乎!夫造物者又将以予为此拘拘也!”

      子祀曰:“女恶之乎(12)?”曰:“亡(13),予何恶!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为鸡(14),予因以求时夜(15);浸假而化予之右臂以为弹,予因以求鸮炙(16)。浸假而化予之尻以为轮,以神为马,予因以乘之,岂更驾哉(17)!且夫得者(18),时也(19),失者,顺也(20);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此古之所谓县解也(21),而不能自解者,物有结之。且夫物不胜天久矣,吾又何恶焉?”

      俄而子来有病,喘喘然将死(22),其妻子环而泣之(23)。子犁往问之,曰:“叱(24)!避!无怛化(25)!”倚其户与之语曰:“伟哉造化!又将奚以汝为(26),将奚以汝适?以汝为鼠肝乎?以汝为虫臂乎?”

      子来曰:“父母于子,东西南北,唯命之从。阴阳于人(27),不翅于父母(28);彼近吾死而我不听,我则悍矣,彼何罪焉!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今之大冶铸金(29),金踊跃曰'我且必为镆铘’(30),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31)。今一犯 人之形(32),而曰'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33),蘧然觉(34)。

        【译文】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个人在一块摆谈说:“谁能够把无当作头,把生当作脊柱,把死当作尻尾,谁能够通晓生死存亡浑为一体的道理,我们就可以跟他交朋友。”四个人都会心地相视而笑,心心相契却不说话,于是相互交往成为朋友。

        不久子舆生了病,子祀前去探望他。子舆说:“伟大啊,造物者!把我变成如此曲屈不伸的样子!腰弯背驼,五脏穴口朝上,下巴隐藏在肚脐之下,肩部高过头顶,弯曲的颈椎形如赘瘤朝天隆起”。阴阳二气不和酿成如此灾害,可是子舆的心里却十分闲逸好像没有生病似的,蹒跚地来到井边对着井水照看自己,说:“哎呀,造物者竟把我变成如此曲屈不伸!”

        子祀说:“你讨厌这曲屈不伸的样子吗?”子舆回答:“没有,我怎么会讨厌这副样子!假令造物者逐渐把我的左臂变成公鸡,我便用它来报晓;假令造物者逐渐把我的右臂变成弹弓,我便用它来打斑鸠烤熟了吃。假令造物者把我的臀部变化成为车轮,把我的精神变化成骏马,我就用来乘坐,难道还要更换别的车马吗?至于生命的获得,是因为适时,生命的丧失,是因为顺应;安于适时而处之顺应,悲哀和欢乐都不会侵入心房。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解脱了倒悬之苦,然而不能自我解脱的原因,则是受到了外物的束缚。况且事物的变化不能超越自然的力量已经很久很久,我又怎么能厌恶自己现在的变化呢?”

    不久子来也生了病,气息急促将要死去,他的妻子儿女围在床前哭泣。子犁前往探望,说:“嘿,走开!不要惊扰他由生而死的变化!”子犁靠着门跟子来说话:“伟大啊,造物者!又将把你变成什么,把你送到何方?把你变化成老鼠的肝脏吗?把你变化成虫蚁的臂膀吗?”

    子来说:“父母对于子女,无论东西南北,他们都只能听从吩咐调遣。自然的变化对于人,则不啻于父母;它使我靠拢死亡而我却不听从,那么我就太蛮横了,而它有什么过错呢!大地把我的形体托载,用生存来劳苦我,用衰老来闲适我,用死亡来安息我。所以把我的存在看作是好事,也因此可以把我的死亡看作是好事。现在如果有一个高超的冶炼工匠铸造金属器皿,金属熔解后跃起说'我将必须成为良剑莫邪’,冶炼工匠必定认为这是不吉祥的金属。现在造物造物者开始模铸人的形体,那模型便说'成人了成人了’,造物者一定会认为这是不吉祥的人。如今把整个浑一的天地当作大熔炉,把造物者当作高超的冶炼工匠,用什么方法来驱遣我而不可以呢?”于是安闲熟睡似的离开人世,又好像惊喜地醒过来而回到人间。

    《庄子内篇》憨山释德清注:

    子祀、子輿、子犁、子來四人相語,曰:“孰能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尾也)﹔孰知死生存亡为一體者,吾與之友矣(意谓从无形而适有形,而人之此身,皆道之所化。故以无为首者,从无有生也;脊者,身也;尻者,尾也,谓生之终也。言谁能知此无生之生者,则可相与为友矣)!”四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遂相與為友(言心同道合,故为友也)。子輿有病,子祀往問之。曰:“偉哉,夫造物者以予為此拘拘也(此子輿自叹:造物有力,壮哉!能使我于大化之中,将以予为此拘拘之形也)。曲僂發背(此下子輿言其病状,谓形已佝偻残废,且又痈疮),上有五管(言形佝偻,则五脏之管向上也),頤隱於齊(言形曲,则两颐限隐于齐下也),肩高於頂(颐限则两肩耸高于顶),句贅指天(句贅,顶髻也。言颐隐而项缩,故髻指天也),陰陽之氣有沴(沴,凌乱,言不和也。言虽从天化受形,以阴阳之气凌乱不和,故使我形骸如此之残废不堪也),其心閒而無事(言以形废,而心转无事。此足见其能以道自适,不以形为累也)。”跰跣而鑑於井(跰跣,扶曳也。谓恐自知不明,又鉴于井,则现身如影矣),曰:“嗟乎!夫造物者又將以予為此拘拘也(因鉴于井,自见其状,乃叹曰:夫造物者既拘拘为我此形矣,又复使我如此残废之恶状耶)。”子祀曰:“女惡之乎(子祀因见子輿之叹,乃问之曰:子恶此形耶)?”曰:“亡,予何惡(亡,绝也。子輿意谓,我心不但绝然无恶,而方与之俱化也)!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為雞,予因以求時夜(浸假,造化也。言从无形造化之中,渐渐而适于有形,即化予之左臂以为鸡,予因之而求时夜。时夜,言鸡报晓也);浸假而化予之右臂以為彈,予因以求鴞炙(若化予之右臂为弹,予即因之而求鴞炙。言以弹击鴞,以充炙也)﹔浸假而化予之尻以為輪,以神為馬,予因而乘之,豈更駕哉(此言有道之士,既视此身如痈疮,而不足观;且又视之如影,而不可执。是则不但无累,而且与之俱化。故又能借假修真,因此而求有实用。是则此身虽为异物,若果能化之,则形神俱妙。真人乘此以游人世,岂更驾哉)!且夫得者,時也﹔失者,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此古之所謂縣解也(言真人忘形适真,形神俱妙,不以得失干心,安时处顺,无往而不自得,故哀乐不能入。如此,是古之所谓悬解者也。言生累如倒悬,超乎死生,则倒悬解矣。故云悬解)。而不能自解者,物有以結之(人人本皆如此无累,超然悬解;而人不能解之者,乃自我以结之也)。且夫物不勝天久矣,吾又何惡焉(言人任造化而迁,故人不能胜天。既不能胜,则任之而已,又何恶焉)!”

    此一节,言真人真知,形本无形,今既适有形,则为生累。故真人视之如痈疮而不可爱,如影而不可执。如此则但任造化之所适,了无得失之心。故死生无变于己,所以安时处顺,哀乐不入。此所谓悬解者也。如此看来,人人本来天然解脱,但人自苦于形累,而卒莫能自解者,非天之过,乃人自结之耳。且夫天人之际,本来人不胜天,吾于此看破久矣;虽有此假形,吾有真用,又何恶焉。此其所以为真人,是可宗而师之者也。

    俄而子來有疾,喘喘焉死將(上言四人为友,而子輿之妙已知之矣。今又发子来二人之妙。喘,气喘急而将死也)。其妻子環而泣之。犁往而問之曰:“叱!避!無怛化(叱避,言呵斥其妻子,使避之也。怛,犹惊也。此言真人与造化游,非妇人小子所知,故叱使无惊之也)!”倚其戶與之語曰:“偉哉造化!又將奚以汝為?將奚以汝適(言不知造化又将汝作何物也)?以汝為鼠肝乎(鼠肝极细)?以汝為虫臂乎(虫臂不坚)?”子來曰:“父母於子,東西南北,唯命之從。陰陽於人,不翅(止也)於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聽,我則悍(违戾也)矣,彼(指造物)何罪焉(言造物亦非有心要死我也,故曰何罪)?夫大塊(天地也)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言造化既全我一生,我任造化而游,是为善生。既任化而生,则不贪生,故谓善生。然死亦从化,是为善死,吾又何择焉)。夫大冶鑄金,金踊躍曰:'我且必為鏌琊(神剑名)!’大冶必以為不祥之金。今一犯(偶然触之,曰一犯)人之形(言在万化之中,偶然触犯而为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物者必以為不祥之人(言万物不可胜数,而自独以人为善,是不知造化者,乃不祥之人也)。今一以天地為大鑪,以造化為大冶,惡乎往而不可哉(言天地万物,俱在造化均陶之中,何物而非载道成形,何往而非道之所在,如此又何往而不可哉)!成然寐,蘧然覺(言死生梦觉,故死但如寐,生如觉,夜旦梦觉而已,又何必取舍欣厌哉)。”

    此一节,言真人所得,殊非妇人小子之所知,故子犁叱避,以形容其必有真知,然后为真人。必若子来之顺化而游,死生无变,无生可恋,无死可拒。要学人必造到如此超然独得之妙,纯一无疵,方为学问能事之究竟处。是可称为大宗师矣。

    【注释】

      ①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寓言故事中假托虚构的人名。

      ②尻(kāo):脊骨最下端,也乏指臀部。

      ③莫逆于心:内心相契,心照不宣。

      ④问:拜访、问候。

      ⑤拘拘:曲屈不伸的样子。

      ⑥曲偻(lóu):弯腰。发背:背骨外露。

      ⑦五管:五脏的穴口。

      ⑧颐(yí):下巴。齐:肚脐,这个意思后代写作“脐”。

      ⑨句(gōu)赘:颈椎隆起状如赘瘤。

      ⑩沴(lì):阳阳之气不和而生出的灾害。

      (11)跰piánxiān):蹒跚,行步倾倒不稳的样子。

      (12)恶(wù):厌恶。

      (13)亡:通作“无”,“没有”的意思。

      (14)浸:渐渐。假:假令。

      (15)时夜:司夜,即报晓的公鸡。

      (16)鸮(xiāo):斑鸠。炙(zhì):烤熟的肉。“鸮炙”即烤熟的斑鸠肉。

      (17)更(gēng):更换。驾:这里指车驾坐骑。

      (18)得:指得到生命,与下句的“失”表示死亡相对应,“得”、“失”也即生、死。

      (19)时:适时。

      (20)顺:指顺应了规律。

      (21)县(xuán):悬挂。“县解”即解脱倒悬。庄子认为人不能超脱物外,就像倒悬人一样其苦不堪,而超脱于物外则像解脱了束缚,七情六欲也就不再成为负担。

      (22)喘喘然:气息急促的样子。

      (23)妻子:妻子儿女。环:绕。

      (24)叱:呵叱之声。

      (25)怛(dá):惊扰。化:变化,这里指人之将死。

      (26)为:这里是改变、造就的意思。

      (27)阴阳:这里指整个自然变化。

      (28)翅:这里讲作“啻”,“不翅”就是不啻。

      (29)冶:熔炼金属;“大冶”指熔炼金属高超的工匠。金:金属。

      (30)踊跃:跃起。镆铘:亦作“莫邪”,宝剑名。相传春秋时代干将、莫邪夫妇两人为楚王铸剑,三年剑成,雄剑取名为“干将”,雌剑取名为“莫邪”。

      (31)祥:善。

      (32)犯 :遇,承受。(陈鼓应:模范铸造)

      (33)成然:安闲熟睡的样子。寐:睡着,这里实指死亡。

      (34)蘧(qú)然:惊喜的样子。觉:睡醒,这里喻指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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