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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赋予谁(二十五)

相思赋予谁(二十五)

作者: 半夏凉梦 | 来源:发表于2019-05-15 20:11 被阅读0次

          不过敬了一碗茶,就做了师父。整日跟在屁股后面师父师父叫着,日日学自己模样唱太平歌词。若是自己不教,那便一日哭闹着不吃饭。

      刚来的时候,不爱吃饭。最爱吃自己做得面,一口口喂着总能吃个精光。

      后来九郎来了,两个人像极了自己与老于。整日里跑出去,若是不到饭点也绝不会跑回来。

      弄得身上脏极了,可又瞧见拿了东西舍不得吃。总想着自己和老于,小手一个个掏出来。想打却也下不了手。

      初次上台,两个人就来了个满堂彩。就连这北京城的老佛爷见了也欢喜不得,那时候也常常庆幸,老天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娃娃。

      想来,也不怪娃娃。从小也没对娃娃们说过一句软话,也极少笑笑。其实也并不是自己不爱笑,只是整日嘻嘻哈哈如何树立威严。

      有的时候,孩子们背不下词来。自己下手也狠,一个巴掌打在墙角就是整日不吃饭。他能看见孩子们眼里有泪,只是忍着不发。

      因为自己说过,若是在这行流了泪,那便是不适合这行。孩子们喜极了唱曲儿说相声,生怕有人讲自己不合适。

      方才小辫儿在,老郭是忍着刚硬。这时小辫儿没了影踪,这才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得。想着桩桩件件,直捂着眼睛移不开手。

      堂内的孩子们看着心疼,他们从未见过师父哭得如此伤心。

      “散了吧,让他自个儿静静!”

      老于摆摆手,一股脑把孩子们赶到后院去了。自己躲在帘子后头,瞧瞧老郭。

      半晌,许是泪干了,老郭眨眨眼。这就起身,提了酒就打算喝个烂醉。卉儿拦不住,老于就上了场。

      “喝酒怎能少了我!?”

      老于提起老郭手里酒,大口就喝了半碗。

      “你说辫儿这孩子,怎的就变成这样?”老郭悔极了,若是方才说句软话。怕是现在小辫儿还在园子,可自己怎的就说不出来。

      老郭恨得捶自己胸口,本来止住了泪。可一提起小辫儿就又哭个不停。

      “明日我去劝劝,劝劝就回来了!”

      老于开口要去劝劝,这才停住流泪。扶着台子站起来,晃晃就朝后院去了。

      刚出来班子,小辫儿自是高兴不得。如今终于出了苦海,小辫儿瞧见天都是亮的。什么师父,什么相声,全是扯淡。

      这些年,来了北京城。师父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如今手里有着不少赏钱,也要去这京城最好的楼子吃吃上等菜,住住这最好的店。

      福居客栈

      就是这里,从前老佛爷请师父进宫唱曲儿。来得就是这儿,当时就觉得这里好极了。如今,倒是能住个畅快。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住店!”

      “楼上那间可有人住?”

      还是那个老板,小辫儿认得。十多年了,小辫儿变了样,可老板却不认得这便是当年的小辫儿。

      可老板也去郭家班听过曲儿,只记得这是郭家班的角儿,张满月。

      “您不是……?”

        “不是,不是……”

      “你这掌柜啊怎的如此磨蹭,问你那间房有没人入住,快些回答便是。”

      小辫儿也不知道何时脾气何时变得如此暴躁,许是在班子里受了委屈,又许是手里攥着不少钱,这就脾气大了。

      “张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那间房早上就有人订了!”

      “订了?这间房小爷我要了!”

      “张公子,这恐怕不好吧……”

      见掌柜的欲言又止,小辫儿掏出满满的银钱。没弯腰,在高处撇眼瞧瞧掌柜“这可还行!”

      “张公子,不用这么些钱!”

      “当是赏你的”

      掌柜的连连向小辫儿哈腰,怕是谁给的钱多,谁便可以高价买下那间房。掌柜摆摆手。

      “赶紧给张公子收拾那间上房!”

      小二疾腿提了小辫儿的包袱上了楼,小辫儿有些饿。叫店家上了这店里最好的山珍海味,来了二两女儿红,今晚决计喝个烂醉。

      才下一口饭食,小辫儿觉得少些什么。难吃极了,自己从前在班子里吃厨子的馒头,也从不觉得如此。怎的,这京城第一酒楼的菜还不如郭家班的饭。

      “掌柜的!”

      小辫儿歪嘴,掌柜是个懂眼色的人。看着桌上的菜各动了一口,怕是这话不合胃口。

      “张先生,可是菜不合胃口?”

      白润脸上突然皱起了眉,一脸不满之意高声张口。

      “京城人都说,这福居客栈酒菜最是吃香。可这如今怎的如何难吃,掌柜难不成成心敷衍?”

      折扇一打,敲在桌上吓得掌柜不轻。如此大的声音,惹得周遭的人纷纷瞧着这位曾经郭家班的角儿。

      人人都说郭家班的人,不与俗世相争。一旁的人,有认识这位角儿的,也不敢上前。

      “这不是郭家班的张满月吗?”

      “是啊,你说他消失了这些个日子,也不知去了那”

      “是啊,是啊,看来这名角儿的脾气也是爆得很。”

      旁桌的人叽叽喳喳论的小辫儿心烦,斜眼瞧得瘆人。旁的人也不敢再多嘴,只是闭着嘴巴瞧热闹。

      “张先生,不如再备一份您看如何?”

      “罢了!”

      小辫儿摇摇扇,开坛酒。几口下了肚,有些累有些醉。摇摇晃晃上了楼。单剩一两酒,还没喝完就倒在了床上。

      入夜有些凉,今晚没有开园子。老郭早些就躺下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想睡,可是闭眼就是小辫儿在门外叫自己师父。

      老郭独自抹抹泪,开了门又关上。到北京城,已经有十年。小辫儿刚来北京,不过六七岁罢了,看着这北京城新鲜极了。

      十年,小辫儿如今已经十八。在他眼里,不过还是当日里甩着辫子,背《乾坤带》的娃娃。

      老郭夜起不知多少次,将门开了又关着。听见小辫儿在门外叫自己,便去开门。开了门,不过是空空的园子。关了门,总觉得小辫儿在门外。

      老郭不让关园子门,叫人在门口守着。他说,开着便是。若是半夜小辫儿回来了,叫门没开,那便是生生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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