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始于初见,终于分离。
我在家,表面上十分镇定地看着书,其实内心已如波涛汹涌般久久无法平静。我手指紧抓着书页,抓的手指尖有些泛白,而书页却已许久不曾翻过一次,实则也一个字未曾看到心里去。因为,我想着,今天会见到他了……
与他初见之时,抬头便就是一眼万年。
记得那天,我抱着本就很厚的一沓书本,结果我的好朋友还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说她有要紧事,把她手里那更厚的一沓书本放在我的面前。我感觉手都往下一颤,不等我说话她就跑没影了。那一刻我真的有苦难言。可事后,真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遇到那个少年……可也不会有那日后的悲伤……
我摇摇晃晃走在路上,果不其然,这么一大摞的书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让我把它们送回去……我蹲下捡书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微风刚刚好,阳光刚刚好,那个少年,也刚刚好……
他伸手递给我那本书,那手修长白皙,衣袖口微微露出一截骨感白皙的手腕,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我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
“给你。”
我顺着这手,看向它的主人。阳光透过海棠树叶倾洒在少年额前细碎的刘海上,少年眉眼带笑。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堆诗句,从“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从“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从未想过这么俗气的剧情会发生在我身上,的确,剧情很俗气,但那少年,可不俗气。他就如夏日那一抹清凉,如冬日那一抹阳光。
没错,我对他,始于颜值。
对他第一反应,是少年,是翩翩少年,鲜衣怒马。有着不可一世的,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风发。我对少年的认知就是如此,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眉间有温柔,目中有星辰。
可他最后,却是不辞而别,可我们最后,却是止于分离。
在那之后,才知道他住的离我家不远。我们就那样相识了。后来我们已经格外熟悉了,我永远都记得那段时光,记得暑假早晨好不容易起一回早,吃了一屉包子,都会跑去和他说
“我今天吃了一屉包子,厉害不?”
他会特别惊讶的样子,还有嫌弃
“肉馅的?!”
我点点头,他又会揉揉我头,然后欠揍的说一句
“你都长胖了,越来越胖。”
我也记得,暑假补课刚回到家,家里没人,我会把空调上31度的高温给他拍下来发过去。他又会淡淡回我“切,我知道你拍完又会调回去”。我会揪着他给我讲题,会让他给我唱歌……
这些,格外幼稚的我们,都是我心里一辈子的烙印。
可我也明白那少年内心的孤独。我会告诉他我有多喜欢那本叫《摆渡人》的书,他告诉我他也看过,那个时候我内心的欢喜是抑制不住的。我心疼他像崔斯坦一样孤独,我渴望救赎他,可是,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无法触及他那颗脆弱的心,我也不敢触及。一但面对他,我就会变得小心翼翼,可也无处可逃。我无法像迪伦一样勇敢,无法像她一样无所畏惧,尽管我也像她一样孤独。其实,我也渴望救赎……我们都是内心如荒漠的人,都在努力走出那片《摆渡人》中的荒原……
后来我知道他家里经历变故,我会安慰他,可我从来不会知道,他会离开的那么干脆。他没有和我打过招呼,可我第一反应,竟是心疼那个少年当时的孤独。我给他发了好多好多消息,他都不曾回给我。我的耐心一天天消耗,我有些怨恨积攒在心里,没有办法消除。
终于有一天,他回我的第一条消息,就是他要回来了,见一面吧。那天《摆渡人2》出版了……
我答应了,却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离开,他经历了什么,因为我想当面问他……我们也很默契地没有多说一句话。
我一步步走在路上,低着头喃喃自语:“一……二……三……”我想着,每加一个数,我离他就更近一步了。我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敲击着胸口有规律的跳动着。我气他不辞而别,可也该庆幸他并没有杳无音信。我内心充斥着一切不满与欣喜,我想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我想问他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想打他,想骂他,有种冲动想见他又不敢加快脚步怕一切来的太快,心中有千言与万语想诉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可当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了耳边有规律的心跳声,我只知道,它开始慌乱,没有节奏。我的心脏开始叫嚣,像我第一眼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我所有想好的言语都堵在喉间不能出口,我的脚不再能动,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我数到了多少步也早忘了,我,方寸大乱。
我知道,一开口,便就是全盘皆输。
我记得那种感觉,像感冒时整日的昏沉,虽无多少痛苦也让人无力且痛恨;像跑完800米后嗓子里的燥热与疼痛,一瞬间的晕眩,脚下如有铁块束缚般抬不起来,走一步都不能再疼的感觉;又像运动完后大汗淋漓的痛快;像口渴时有杯清澈的水那样满足。好像这些感觉,却又好像都不是。
我的心脏依然忍不住的叫嚣,像被唤醒;像某处蓄谋已久的火山喷发出熔浆,准备去融化冰山与雪原;像看见了星辰大海,我决定开始我的征途,像…重生。
我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我手无处安放。我看着他朝我走来,一步……两步……三步……有种晕眩的感觉。我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眉毛轻挑,嘴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姿容甚好,神情亦佳。
他开口:“好久不见”。
我也只好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
心中想问:少年,你可别来无恙啊。
那一刻,我所有怨恨消散不见,毫无原因。我之后会很淡然地去面对他,我也不再恨命运让我们分离。
我与命运,一笑泯恩仇。
再见他,我也一瞬间懂得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可也不过一瞬的惊艳,他,还是他。
我真正懂得的,在之后,才明白,那……叫做释怀。我明白了什么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明白“花自飘零水自流”,别再与谁较真儿,别再不满世间一切;明白任他明月下西楼,任他桃花流水杳然去,明月清风自在游。
“有生之年,欣喜相逢”,是感谢相遇,“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让我珍惜如今拥有的,可也更该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豁达。
感谢相遇,相识,可是,也别畏惧分离,别畏惧悲伤。像阴暗,可也有阳光;像寒风,可也有温暖;像那个少年,让人心绪不安,可也学会安之若素。
一切释怀,像一场修行,不算劫难。我也知道,再不会有一个男孩像他,可故事啊,就到这里了。
一切,都到此结束,可也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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