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觉得雅治这两天不对劲?”
深夜,有只玩偶突然发声。
“何止不对劲,它一动不动已经好几天了。”垂耳兔给披风翻了个面,继续睡觉。
小蜜虫解释道:“这是灵魂出窍,躯壳留在原地了。”
“我听说玩偶要是灵魂出窍,身体如果不见了就回不来了,这是真的吗?”青蛙好奇地问。
条纹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确实如此。我在娃娃机呆着的时候,有些玩偶关闷了,灵魂跑出去玩,身体碰巧被顾客夹走,他们回来没找着身体,过了一定时间就魂飞魄散了。”
“那也太惨了。”鳄鱼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它们不会跟着那些顾客回去找到自己的身体吗?”
鳄鱼和青蛙都不是从娃娃机抓来的,并没有经历过这些。它们原是放在一家餐厅的展示柜里当装饰招揽客人的,被主人看中买了回去,店主本来不卖的,奈何每次主人去都用痴汉般的目光盯着玩偶,无奈只好出让了。
“这些玩偶没怎么修行过,灵力太低了,能短时间内知晓自己身体去哪的少之又少。”条纹兔摇摇头,“即使探听到也没多少力气重回自己身体 了。”
“那它不会就近再寻找一个肉身吗?”鳄鱼追问道。
条纹兔笑了,“人类回魂尚且不易,更何况咱们玩偶。如果运气好,确实能侵占其他玩偶的肉身,但是大部分是不相容的,存活不了多久的,只会虚弱而亡。”
“看来还是原身最靠谱。”青蛙眨了眨它的大眼睛。
“是啊,你想想你是怎么有意识的,意识和寄身的媒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条纹兔想起了自己当式神的那些日子,便陷入了沉思:“这份联系的产生或许等待了千年万年,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呢。”
鳄鱼也沉默不语,它回忆起自己有意识以来就被摆在柜子里了,以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还挺神奇的。
“雅治是不是也迷路了,你们怎么不关心一下?”
次日,那只玩偶再次发声。
“放心吧,它经常出去修炼的。”小蜜虫安慰道,然后给四只爪子都穿上小鞋套,出门找蜗牛玩了。
“可这么多天都没动静,会不会被什么妖怪拐走了?”
一直询问雅治去向的是一只戴着头套的小黄鸭,它刚被夹回来不久,一点也不怕生,已经把各个玩偶的小情报了解个七七八八了。
众玩偶还是自己玩自己的,都不怎么关心这个话题。
垂耳兔甚至一边翻着书一边还开玩笑道:“有可能哦,说不定是被美丽的女妖迷住了。”
正在照镜子的条纹兔也配合地惊呼了一声:“噫,难以想象雅治约会的亚子。”
小黄鸭见大家压根没把雅治的失踪当做一回事,只好去找爱讲故事的蓝色星际宝贝诉苦来了。
问题是星际宝贝也呆呆地站那儿,小黄鸭不确定上去轻轻碰了碰,整只玩偶就摔倒了,就像失去生气一样,背包的拉链也打开着,里面装满了来历不明的泥土,随着它的动作倒了一些出来。
“这些都是什么呀?”小黄鸭被吓了一跳。
“看来有必要去凑一凑热闹了。”不知什么时候垂耳兔已经出现在身后。
条纹兔也探过头来仔细瞧了瞧:“看来是雅治用泥土传递信息,告诉咱们它所在的地方,说不定是真遇上麻烦了。”
“真是不谨慎的乌龟玩偶。”垂耳兔嫌弃地说。
下一秒便挥舞着披风大声喊道:“想去东瀛玩的跟我走哈!”
不一会儿,小黄鸭被大家推挤着出现在了另一个国土。
这里宛若一个世外桃源,不,应该是樱花的世界,处处盛开着粉色花瓣,微风轻拂,便纷纷飘落,迷了玩偶们的眼。
不远处的田野井然有序划分开来,农民们埋头劳作,偶尔有人扛着锄头路过,看见一大堆毛绒玩具竟也不觉惊讶。
樱花树下立有很多小石像,似乎经历了不少年月,上面青苔斑驳,但个个面容沉静。
有几只玩偶还上前好奇地摸了摸,垂耳兔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排的石雕:“地藏菩萨雕像,传说是孩子们的守护神,问题是数量如此巨大,洗起来够费劲的。”
条纹兔也感到疑惑,“如果这儿的人们信奉地藏菩萨,每年固定的日子都会给它们洗洗。看这古旧的程度,好像没什么人关心的样子。”
众玩偶继续朝里面的村落进发,沿途都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派和乐安详的景象。
“雅治真在这里吗,看起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小黄鸭一边前进一边东张西望。
青蛙拍走了掉在眼睛上的花瓣,“樱花都是这样没完没了的吗,要落到什么时候。”
条纹兔劝道:“你恐怕得习惯它,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
樱花的状态其实很多,五分开,七分开,满开,樱吹雪等等,在合适的气候里次第开放,离开树枝的时间也不同,似乎总有落不完的花瓣。
人们对樱花最深刻的印象,大部分来源于扑向土地的那份决绝,短暂的绽放与永远的离别,勾起无限哀思,却忽略了凋零后满树叶樱,才是最充满希望的悼念。
小黄鸭眼尖,指着一家挂着拉面招牌的店铺,大声喊出来:“那不是雅治坐在里面吗!”
的确是雅治,它背着星际宝贝的小背包,太有违和感了,此时对着一碗拉面发愁。
众玩偶瞬间涌入店铺,围住桌子看向毫发无伤的雅治。
“乌龟玩偶你倒是吃啊。”垂耳兔率先开口笑道。
雅治转头瞥了一眼垂耳兔,“我肚子里都是棉花,怎么吃?”
“好好的人不做,当什么缩头乌龟,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责任了吗?”
一个大肚的女子从门帘后走了出来,愤愤不平道。
“所以雅治是吃霸王餐被扣留了吗?”小黄鸭惊讶地问。
“它都说了不能吃面,恐怕比霸王餐更严重。”垂耳兔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还是条纹兔抓住了关键,它感觉到那名女子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你困住了雅治。我看到四周都是特殊结界,只能进不能出。”
“我是这儿的老板,你们可以叫我秀子。”那个女子接过店员刚洗好的碗,熟练地擦干,末了又问:
“你们是它的朋友吗,怎么全长成玩偶这德行?”
众玩偶:“……”
有被冒犯到。
店员怕老板太累,不一会儿就把她劝了出来。
秀子便扶着腰走到雅治桌子对面,缓缓坐下。
“它原名叫清冬,不叫雅治。”老板又指了指圆润的肚子,“这里面,是它那无缘的孩子。”
“啊?”众玩偶皆状况外。
“抛妻弃子,始乱终弃,跑到另外一个世界逍遥。”秀子恨恨道,“好不容易将它抓回来,却成了乌龟模样!”
“哦豁,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雅治。”垂耳兔感叹了一句。
大家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雅治无奈摊开两只短短的爪子,“我不是,我没有。”
“等一等,雅治已经跟我们生活很多年了。”又是条纹兔发现了问题所在,“可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你怀的是…哪吒吗?”
秀子翻了个白眼,“我怀的并不是哪吒,而是鬼胎。”
众玩偶被弄得又惊悚又疑惑。
此时后面的店员突然发话了,“可怜的老板已经死亡很久了呢,因为怨念太强烈一直维持着这幅模样呢,你们从进来到现在,都没察觉到也太迟钝了呢。”
大家闻言转过头,看到店员的头也渐渐化成骷髅,黑洞洞的眼眶阴森森地盯着玩偶们。
“啊——”毛绒玩具们顿时四处逃窜,却又纷纷被结界挡了回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倒是垂耳兔和条纹兔还比较淡定地坐在雅治旁边,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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