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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回 重逢之时
得到了箫儿二世为人的消息,韦皋心中顿时释然,疲惫感油然而生,正要睡下,突然门外传来了元宝的叫声:“少爷!少爷!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啦!”
韦皋急忙披上衣服,满心不解地问:“元宝!何事惊慌?”
元宝从门口砸了进来,又气又急,大声说道:“阿拾齐那个猪头,方才见少爷你伤心难过,又见姜家少爷被那张使君关在大牢里,这一关就关了十五年,他一时气不过,就带了三百亲兵,把那张使君的府邸给围了!”
“什么!”韦皋气的大骂道:“父子一个德行!快快备马!带我前去!”
元宝早已安排仆人备下快马,韦皋一到门口就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张庭赏的府邸门口,往四周一看,嚇!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这张庭赏府邸的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奉义军”精兵,全都器甲齐备,刀剑森严!张府门口有一个赤黑汉子提着大刀,正在叫骂,还能是谁?正是阿拾齐这个笨瓜!他白痴的举动,基本上证实了,他的确是他老爹亲生的。
正主都来了,还能任由他乱来!韦皋计上心来,用力大喊了一声:“阿拾齐,东叔来啦——”
听到这一句,这阿拾齐居然将手里大刀一丢,“嗖”的一下就往人堆里面扎,嘴里还不住的喊道:“东叔!别打我!”这家伙跟他老爹一样,小的时候都吃过不少东叔的鞭子,东叔那可严厉了,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的,保证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这一声“东叔来了!”还真把这阿拾齐吓得没差点尿了裤子!
韦皋看了忍俊不禁,暗自笑道:这父子俩还真是一个德行,见了东叔都怕!他见阿拾齐还在人堆里面打滚,便慢悠悠的骑着马晃了过去,下了马来,使劲把阿拾齐拽了出来,阿拾齐一看是自家少主来了,居然一点不怕了,反而大笑道:“少主!你好啦!你没事啦!哈哈!我跟你说,我这就把这昏官的房子给拆了,好给你和姜家少爷出口恶气!好给箫儿姑娘报仇!”
“报仇?”韦皋有点糊涂了,又问道:“报什么仇啊?”
“他害姜家少爷关了十五年啊!”阿拾齐头脑还是蛮清醒的,气愤的说道:“又让咱们白等了十五年!咱们打了这么多战,都白打了吗?”
听了这话,韦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兄弟们辛苦了,要怨都怨我罢!”
前面一排的亲兵基本上是打了十多年的老军士了,听了少主的话,都大声应道:“少主!我们是战士!为少主而活!为少主而死!”
韦皋看着这些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兄弟,柔声说道:“箫儿已死,再不可能活回来了。这么些年,咱们做了不少事,也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就算为了这个,就算大伙为了自家老少,这些年的战打得也算是值了!”说完这话,这铮铮铁汉眼中隐约泛起了泪花来了。
一众亲兵听了这话,也是热泪盈眶,他们知道这些年少主一人很难熬,为了找到箫儿姑娘,他忍住强烈的思念,悉心整顿军马,因华州兵少,五年的时间才募集了不到一千人,南征的粮草更是准备了快六年了,智取陇州,强打华州,光复长安,安抚陇右,这么多年来痛苦的战争搏杀,安定了北方,就是为了全力南下,就是为了能在南方找到箫儿姑娘,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是他们少主心中唯一的愿望,然而今天,一切的梦在那一刻破碎,这种痛苦和伤心又如何能随便放下呢!
但韦皋的一番话也点醒了大伙,这么些年,奉义军在北方的轮番大战,的确是平定了不少地方节度使的反叛,也通过屯田安抚了数十万的百姓,这么多年的付出,不少人也成了家,有了妻儿老小,过上了以往想都没有想过的生活,现在想起来,十几年的战争搏杀,竟然都是值得的,兵士们想通了这一点,一时之间都默不作声了。
韦皋扫视了一遍奉义军的兵士们,大声喊道:“都回了吧!”
几名校尉出来喊了号令,三百亲兵都转身了,退去时整齐有序,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阿拾齐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少主,咱们也回了吧!”
“回你个头!”韦皋用力拍了一下阿拾齐的脑袋,低声一句:“咱们还要给张大人赔罪呢!”
“跟我来!”韦皋带头进了张府。
阿拾齐无奈,丢了大刀,只好跟在后面,那看门的管家方才还被这凶神吓的屁滚尿流,如今看他跟在韦使君的后面,只剩一副孙子样了,心里直嘀咕,难道这韦使君更是个恶神不成!可也不对啊,这看着相貌堂堂正正的,不像是个恶神啊,他正在琢磨这事,一个不留神,竟然被一个小婢迎面撞到,这一撞可撞的真狠啊,那老管家一下便跌倒在地上,大声叫痛,那小婢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也是摔倒在地,不仅扭伤了脚,手里的首饰包袱等东西更是掉了一地,这小婢一看撞倒的是自家的管家,强自起来,紧忙跪地哀求道:“张管家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张管家大声骂道:“没长眼睛吗,快把我这把老骨头都给拆没喽!”
那小婢跪倒在地,不住的哀求道:“张管家饶命!老爷方才直说要逃难!嘱咐了奴婢为小姐收拾行李,奴婢一时情急,乱了方寸,饶命啊!”
那张管家还要再骂,韦皋却止住他说道:“此间事均因本官而起,不怪这位姑娘。”他上前查看了这小婢的伤势,柔声安慰道:“不碍事!只是小指扭伤,一两日就好!”
“你们老爷不用去逃难啦!我这便去请罪!”韦皋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帮着收拾那些掉落在地上的首饰器具,正好拾到一样物件,不知怎的,他心中突然闪出了一丝强烈的火花!
这物件竟是一面镜子,也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他竟缓缓将这镜子转了过来,那背面海棠朵朵,其中一朵最是美丽,正是海棠春色图!而中间花蕊空空,待玉指环镶嵌!
韦皋一下就惊倒在地,慌乱的问道:“这是何人之物?”
那小婢急忙应道:“启禀大人!这是我家小姐的梳妆镜!”
韦皋颤抖着问道:“敢问你家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小婢低头答道:“我家小姐今年虚岁十六。”
虚岁十六,正是十五年前生人,箫儿的转世之身就在此处!韦皋心中狂喜不已,大声叫道:“快快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那小婢被韦皋的举动吓呆了,不知如何作答,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怒喝:“韦皋!你好大的胆子!”
韦皋抬眼看去,来人正是张庭赏,此时怒容满面,正带着护卫赶来。韦皋急忙站起告罪道:“家将一时糊涂,还请张大人多多包涵!”
张庭赏却怒气未消,骂道:“你方才不思请罪!却还说要见我女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杀人灭口,斩草除根不成?”
韦皋急忙辩解道:“还请大人恕罪!贵府小姐与我有莫大机缘,我急需见小姐一面!”
一听这话,张庭赏更来气,只道这韦皋得寸进尺,竟然毫不退让,于是冷冷的丢了一句:“来人!送客!”
一众护卫立即群涌而上,正要将韦皋与阿拾齐一同推出去,正在这时,韦皋一把抓住阿拾齐,又使出了“回风落雪”的绝技来,在这众多的护卫中间又绕又穿的,一息之间就闪出正堂,只听他大吼一声:“张大人,你若不如我所愿,休要怪我无礼!”
“你待怎样?”张庭赏怒意更盛,毫不退让:“你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
韦皋冷冷的盯着张庭赏看了许久,突然怒吼了一句:“阿拾齐!立即召集亲兵,把这围了!”
“是!”阿拾齐得了将令,一把将腰间的号角举了起来,“呜呜呜——”夜晚的号角声凄厉而激昂!这是全军召集的号令!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张府外火把林立,只看那墙头外银光闪闪!都是密密麻麻的长枪的枪锋,血红色的枪缨不住的晃动,墙外号令声此起彼伏,俱是军士列阵的号令,不一会儿就将这张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军阵齐整,又几声号令,突然一时鸦雀无声,静的让人胆寒!
张庭赏一下便吓瘫在地上了,嘴里慌乱的吩咐着:“韦大人!不要动怒!还请万万不要动怒!我这便将小女唤来!”
那些护卫早被吓的屁滚尿流了,阿拾齐方才只领了三百人,这韦皋一声令下,三千人都有了,再敢顽抗,自然是小命不保了,有些机灵的赶紧随着那张管家跑去内堂了。
才一会儿,那张家小姐便出来了,只是有好几个女婢扶着她,韦皋急忙上前,待他细细看清,心中更是狂喜不已,这张小姐面容秀美,这容貌朝思暮想了多少年了,正是与当年的箫儿长的一模一样!他看了许久,才颤抖着问道:“敢问小姐芳名?”
那张家小姐先道了个万福,才低声应道:“韦大人,小女姓张,名唤玉箫!”
张玉箫!韩玉箫!韦皋心中顿时明白过来,眼前的人儿正是箫儿转世之身!钟馗大哥诚不欺我啊!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韦皋不住的说着,热泪盈眶,突然又仰天大笑道:“老天啊!你终于开眼啦!”
张玉箫有些慌乱,颤抖着问道:“韦大人,你认得我?”
韦皋将手中的铜镜拿给张玉箫看,笑着问道:“箫儿,你认得此物吗?”
张玉箫应道:“此物是我梳妆之物!已随我多年了。”
韦皋左手持镜,右手从怀里取出玉指环,小心翼翼的嵌入那铜镜背面的海棠春色图中,两物合一,这整面铜镜突然散发出玄妙迷离的光彩来,直把在场的众人看得是惊讶无比,张玉箫急忙问道:“这是何物?竟然如此神奇!”
韦皋却早已泪流满面,只听他颤抖着说道:“箫儿,这是你我定情信物,已历经三世!如今你我终于在此地重逢了,那些以往的苦难都烟消云散......”
张玉箫完全愣住了,喃喃自语道:“定情信物?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韦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一下就将玉箫搂在怀中,柔声说道:“箫儿,我要让你平安喜乐!这一世再也不错过了......”
玉箫被眼前这英俊魁梧的男子一把搂住,这男子的气息是那样强烈!强烈到让她的芳心轰然一下,全都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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