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父亲,我们这里称呼为“大”。
“大”是“爹”的俗字,在《广韵·哿韵》中:北方人呼父曰爹。《广韵·麻韵》:爹,羌人呼父,徒可切。各地的方言中一般是指长辈,是多义词,更多体现为民间不同地区的不同方言。在晋语中读dǎ,是爹的意思。出自百度汉语。
在我的印象中大是不认识字的,到现在我还是这么认为,因为从小就没看见他写过一个字,读过一本书。但是他做过大队的队长,做过大队的保管员,却是极少出错的。
他忙碌的身影,出现在大队的会议上,在田间地头,在为哥哥姐姐我们姊妹们奔走学费和工作的路上,还有为村民排忧解难的每一处角落里......
02
大在八岁的时候,那是1942年,我的爷爷奶奶就去世了。那一年,全村每家每户都有伤寒病人。那一年,我爷爷家因为这种病死了5口人,我爷爷,我奶奶,我大爷,我二爷,我二婶子都是在那年去世的。至今我奶奶的坟墓还在胶州,那年,爷爷奶奶拖儿带女去胶州要饭,奶奶就再也没有回来,只有三岁的三姑命大,没有被饿死,也没有被伤寒感染,幸运地活了下来,三爷挑着担子把三姑从遥远的胶州挑了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我的大。
从胶州回村里后,大和大的几个姊妹们一下子成了没有爹没有娘的孩子。村里的人看着这家孩子可怜,纷纷想办法,可是呀,那个时候,谁顾得过来谁啊,哪家不是五六个孩子呀。于是三姑就做了童养媳,我的大来到我的大姑的家里,当时大姑已经出嫁了,婆家距离我们村不远。大姑的婆家,当时还算得上宽裕,有自己的一份地,有自己的牲口,于是大就成了他家的“长工”,种地、放牛,糊口。一直到了十八岁成年,大就回到了自己的村子。
大,1935年生人。小时候经历了抗日战争,看到了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经历了50年代到70年代的饥荒和“激情”,经历了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也经历了猪肉从九毛到十几元。
03
大一直是我们村群众心中的好干部。组织和号召群众的积极性方面特别强。60多年的党龄,可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典范。虽然不识字,但是使用不插电喇叭在村里南山上安排全村工作井井有条,一直是我们的骄傲。
大的脾气比较大一些,遗传及家庭环境有很大关系。也导致了他五十岁以后各种心血管疾病凸显。得亏娘大度和宽容的胸怀,家一直是和睦的,从无硝烟四起过。
其实在我印象中大一直真的很和蔼。对娘,对姐姐、哥哥对儿媳妇们,对我,对我们的孩子们。
困苦的日子里,大,持续的坚持和努力让我们几个姊妹们健康的成长、成人。
04
大,有时候还很幽默。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们村处于山东半岛东南沿海,原属藏马县的一个小山村里,经济落后,还没通电。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干艾草做成的火绳旁边唠家常。火绳,一种把艾草晒干后拧成绳用来熏蚊子的草绳。还有几位铁杆的串门邻居,方哥和四爷爷。
“业子”,大喊着我。
“作业做完了没?”
“做完了”
“以后要像你姐姐们那样,天黑之前把作业做完。晚上黑灯瞎火的,煤油现在也供应紧张”
“做完了咱就玩个杂耍吧”,大露出他那经典的笑容,神秘兮兮的。
小孩子对于新鲜事物渴望的那种天性立即显现了出来,我翘首盼望。
“开始喽”,大跟魔术师一样,做着熟练神秘的动作。
拿出一个空的烧酒瓶子;
“我能把这个瓶子吞到肚子里面去,你信不信?”
“不可能,肚子没那么大的”
“来,来,来,不要眨眼睛!”
大“吃力”地拿着瓶子,让瓶子顺着自己的嘴巴往里面满满的塞着,做着痛苦状。
“看!”边塞边讲解,有点口吃不太清楚。
只听“唰”的一声,瓶子不见了。
“哇。。。”
我失声大哭,跑过去转着圈子找,没有。
哭的更厉害了。
“回来啦!”
“咦?”
“咦?”
“咦!”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眼泪跟502胶一样瞬间凝固。瓶子真的回来了!我跑过去仔细检查,竟然没有食物从肚子里面带出来,奇怪!
“嘿嘿,嘿嘿,嘿嘿”,大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了,“我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瓶子从耳朵边上顺过去的,傻小子,嘿嘿!”
我的眼泪又流了一圈。方哥和四爷爷也开怀大笑了起来。
Simba同学,看看你爷爷,多神奇,多幽默!Simba 那儿呢,已经是满眼的惊讶和开心了。
05
大,在2015年永远离开了我们,走的时候非常安详。村里的老人说,一生做善事的人走的时候都会这样。
但是,从那个时刻起,我们忽然意识到我们已经再也见不到亲爱的大了。
只有回忆,不停地回忆了。大,对我们的爱,我们用多少话都说不完的啊。
在这里,祝福天下所有父母和家人幸福安康,珍惜!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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