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荟最喜欢吃煎鸡蛋了。
她觉得别的做法的鸡蛋也能吃,但顶多是“可以下肚”。煮鸡蛋乏味枯燥没有创意,但如若可以恰好地煮成糖水蛋倒也是美味的;蒸鸡蛋糕是鲜美的,但也许是小时候吃得太多的缘故,似乎就不那么喜欢了,就像一个人追求到一位很美丽的妻子,但是日子久了,却不觉得她有多美丽了;炒鸡蛋要看跟什么一起炒,炒到几成熟,荟荟喜欢的是不生不熟,最好六七分熟,八成熟也可以忍受,但要是炒的太老还不如吃生鸡蛋,还可以配红酒,来点法式大餐的风味呢!炒鸡蛋最上等的要属和韭黄一起炒,韭黄的鲜香和鸡蛋的香鲜融为一体,恰到好处,适合口味稍重的吃客;糖水蛋要属最糊弄的做法,早晨没时间做早餐,连冲个芝麻糊煮个热水都紧张的情况下,一个蛋扔进白水里,既可以当汤食又可以当主食,如果没有穷到或懒到连饼干都没有的话,可以再泡进去几块饼干,那叫一个混乱,荟荟最受不了还没吃进肚的美食直接展现出胃中的模样,虽说最终不过混沌一团,最后不过变为屎尿,但这样可太大煞了风景啊!
所以说来说去,要是给荟荟三千大千世界的其他形式的蛋,都不如给荟荟一个煎鸡蛋。
煎鸡蛋多么美好,煎鸡蛋的存在多么让人感恩啊!瞧瞧那仍在流油的蛋清,白里面透着黄,白外包着金,酥脆酥脆的,多么诱人!还有那半生不熟马上就要流出来的蛋黄,有如那刚出浴的俏佳人,秀色着实可餐啊!
“冰箱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荟荟翻了好一阵,然后跟母亲说。母亲没有作声,望着窗外发呆,母亲这样已经有一些时日了,自从听那该死的算命的说自己即将死去,母亲就再也没有打起过精神,再也没有笑过。
“多可惜”,荟荟心里想,“如果您真死了,那么您留给这个世界的只能是您的愁眉苦脸!换做是我才不要这样呢。” 没到三秒钟,荟荟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太邪恶了,为什么要去想着母亲的死掉,然后她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她拨弄着手里仅剩的十个鸡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窗外的光线十分模糊,无法辨别是傍晚还是清晨,荟荟问母亲有没有别的饭菜了,母亲说着一堆荟荟听不懂的语言,也许那只是一种沉思中的喃语,荟荟只好自己准备早餐。
她一个一个将鸡蛋打碎的同时直接扔入油锅中,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响起,或者说并没有响多长时间,十个鸡蛋就已经通通被煎好了。
荟荟将鸡蛋平分两份端上桌,然后在冰箱里翻找,终于找到一瓶即将见底的沙拉酱,她问母亲需不需要也帮她抹上沙拉酱,母亲说不用,她还是喜欢吃原味的,并让出一个蛋,示意荟荟可以抹两个,剩下四个原味吃,母亲只想吃四个,六个荟荟可以都吃掉。荟荟很开心,二话不说接过了蛋,一同抹上了沙拉酱。
正在沙拉酱刚抹好,荟荟要开始享受盛大早餐时,母亲一把抢走了荟荟手上那个装着两只抹了沙拉酱鸡蛋的盘子。
荟荟一下子火冒三丈,眼睛都红了,你不是说不吃了吗?!你刚刚说的你都忘记了!干嘛把我的煎鸡蛋拿走,你这个坏女人!
这一刻,荟荟的心中只有那两个抹了沙拉酱的煎鸡蛋,她对母亲好生失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娘!跟闺女挣食吃,还说话不算话!
那明明是我的煎鸡蛋,我还费劲抹好的沙拉酱,那该有多美味,刚到嘴边,竟然被你这个可恶的老太婆抢走了,明明刚才说不吃,现在看了我抹的,又反悔了吧!晚了!没你的份儿!
荟荟伸手去抢,母亲立即狼吞虎咽地把两个抹了酱的蛋都给吃掉了,这下荟荟急了,看得青筋爆裂,都快要发疯了!“你怎么不马上去死!” 荟荟大喊着。
念头一起,鸡蛋全部消失了,整个小屋子似乎被重新布置了一番。母亲在阳台上若无其事地收拾着东西,荟荟的脑海里还逗留着那两个抹了沙拉酱的煎鸡蛋的余温。
突然,母亲冲过来一把按住荟荟的头,厚实的嘴唇高高的撅起,对准着她的眉心,母亲的嘴越来越贴近,荟荟看势,马上回按住母亲的头,对准母亲的嘴就开始吸精气,正如母亲刚刚想要对荟荟施暴的那样。先下手为强,母亲没有得手。
一口气吸下来,母亲像个不经碰的气球,完全憋了,然后变成了一滩肉泥。
荟荟将这口浊气吐了出去,爬起身,冷汗从每个毛孔渗出来,她大口地喘着粗气。
床头那本金黄色的书闪着格外醒目的光芒,荟荟用湿透的双手捧起来端看,扉页上写着:贪、嗔、痴为三毒,又称三垢、三火。此三毒残害身心,使人沉沦于生死轮回,为恶之根源,故又称三不善根。 (1)贪,对顺的境界起贪爱,非得到不可,否则,心不甘,情不愿。 (2)嗔,对逆的境界生嗔恨,没称心如意就发脾气,不理智,意气用事。 (3)痴,不明白事理,是非不明,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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