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云下的羊
我们那个黄土高原上的村落,我记事那会儿,村里只有两口水井。一口在村东头,一口在村西头。我们住在村西头,大部分时候是去西边的井里挑水。那会儿,我家有两根扁担,一根是挑水的,一根是担庄稼的。挑水的扁担用木头做成,两边各挂着一个用粗铁丝做成的钩子,可以挂住水桶。还记得一大早,就听见我爷爷挑着水桶出门了,水桶的铁梁在扁担的钩子上晃动着,带动桶身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挑水还得随身携带一根井绳,因为水井虽为公用,但井绳每家都有,就是没有,也置办得起。井绳末端有一个铁钩子,铁钩子带有一个铁制的卡扣,可以把水桶梁固定在里面,防止掉入水中。但水桶的掉井事件还是时有发生,因为井绳那个卡扣容易松动。记得有一次,我家的水桶掉到井里了,绞上来井绳发现卡扣开着,桶早不见了。于是大人赶快去借“抓锚”,“抓锚”像船上的锚的样子,只是比较小。“抓锚”由绳子牵着到井里去捞落水的水桶,这件事情往往需要有经验的大人才能做成。只见他们牵动着绳子,变换着方向,拖动“抓锚”在水中寻找,等感觉吃上力,便拖上来,往往便是自家掉落的桶。当然,有的时候也会发现,捞上来一只,竟然发现是不知谁家的桶,只好再次去捞。
说起我家的水桶,就得从爷爷置办的大铁桶说起。那会儿我家共有两副水桶。一副是爷爷家的大铁桶,桶呈深色,桶壁结实,装水量也比较大,就是要求挑水的人力气得足,要不挑不动。另一副是我们家的,是爸爸后来买的白铁桶,新崭崭的,就是装水量不太大。那会儿,爷爷挑水时我总喜欢跟着,看着他把桶梁挂在钩子上,扣上卡扣,然后放开井辘轳让水桶飞快地降到水面上,再轻提绳子,让水桶灌满水,最后使劲摇动井辘轳,把水提上来。不大一会,两桶水就打好了,爷爷用扁担一边挑一桶,迈开步子走回家。我自然跟在后面,看着桶里的水晃动着,随着桶壁细细地流下来,洒在干土地上,形成两行清晰的湿印。等一个水缸挑满,地上已经形成了几串互相交错的湿印,像画成了一幅线条曲折的图画。井水一般是干净的,但有些时候水里会有一些小虾,我曾问爷爷这些虾是从哪里来的,可最终也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后来,爷爷去世了。爸爸在外上班。我放假回家的时候就帮家里挑水。由于不习惯用扁担,经常是挑了一担水回去就剩两个半桶了,路上水洒了很多。
后来,村里老百姓家里都打了井,就不再舍近求远去大井上挑水了。我家也打了一口井,位置在院子的东南角,井里的水很清澈,喝着也很甜。我仍然利用空余时间帮家里打水,不过由于不习惯用扁担,就干脆用手提,有些时候两只手提两桶水进屋,感觉很有成就感。
再后来,村里安上了自来水,比井水更方便了,井里也安上了水泵,用水方便多了。家里的还保留着那副白铁桶,但很多时候是用塑料桶代替了,毕竟塑料桶轻便,也更新一些。现在,家里一般情况都用自来水,如果停水了再用水泵抽水。那根井绳尽管还在井辘轳上挂着,但终究没有什么大用了。
有时,我还会想起那些挑水的日子,它们已经把一道道水印画在了岁月的年轮里,久久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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