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着,心里不是滋味。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掉的东西就去面对
“乌龟。”
“在?”
我并没有回复,而是打开他的详细资料设置了朋友圈的权限。
我将他的一切所有联系方式拉了个遍的黑,终于能够长吁一口气。
当我决定这样做的时候我当然会想到后果。
他是我初中同学之一,或者这样说,是初一和初二玩得最好的同学。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相像,他特别胖,是个胖墩,我又高又瘦;他家境并不如意,父母起早贪黑的帮人家的新房粉刷着,自己却租的是乡里面的红砖房,而我却住在八层高的步梯房,不贫不富,是个典型的小康家庭。
同我们玩得好的是莽子和聂贱。
莽子也是我的小学同学,小学时候由于他母亲也是小学班主任的学生,对他的事非常上心,成绩一直很优异,但是到高中不知道为什么他母亲就没有束缚他了,他就开始每天混日子,从踏进班上后就已经注定他沦为倒数第一的角色。
聂贱之所以叫聂贱,并不是他“贱”而是他的小脑筋比较多,他只要想套路你会让你防不胜防,而他爸和我小姨也是同事,所以在这种关系的加持下我们也玩地不错。
那时候因为贪玩,会一下课就拿着乒乓球拍去抢占着学校仅有的四张球台,从初一的三楼抢到了初三的六楼。
也会掏出每个人仅有的一些零花钱,凑出来五块钱买一包鸡柳然后在学校后面卖电器的商城的安全通道里吃着鸡柳。
一个人最穷的时候,正是真实感情流露最多的时候
初二的时候聂贱带我们去黑网吧,那时候家里面电脑不能打游戏,老板娘收着俩块五一小时的网费。十几台破烂的电脑就架在三十多个平方的小屋子里,会有一些初三混社会的人抽着烟,鼠标上油腻腻地,每次我去完黑网吧都要回家直接去洗澡,不然身上的烟味会被家长发现。
我并不是去黑网吧的常客,华仔是几乎天天泡在黑网吧,因为离家远,中午都不回家,初二以后每天拿着十块钱的生活费,五块上俩个小时的网,俩块是来学校和回家的车费,剩下三块就买一个面包,我对他说这样不健康,他总是笑嘻嘻地说减肥嘛。
初三的时候班主任开始游说,当时倒数后十的我被列为了游说的重点对象,为了得到毕业班升学率最高的奖励和名誉,经常会上课叫我起来回答问题,多半都回答不上来的刁钻问题,会在全班人面前数落我,然后下课把我叫到办公室问:“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没。”
“等高中再去想。”
“你觉得凭你现在能到高中吗?”
把我写的日记瘫在办公桌上“这就是你写的?”
“嗯。”
“听说你想当一名作家,可是你看看你写的什么,在班级上随便找一个人写的都比你好。”
一个人的理想永远不可摧毁,摧毁了便不叫理想
我回家哭了很久,然后我不再去黑网吧,开始与华仔、莽子、聂贱疏远。
“走,乌龟,我们去打乒乓球!”
“不去我要做题。”
“走,放学去网吧开俩把。”
“不去我要做题。”
“你怕是学傻咯。”
“那你会做这道题吗?”
……
事过境迁
我努力考上了重点高中,打了老师的脸。华仔和聂贱勉强挂在录取线,一个去了全市最差的高中,一个去了全市第二差的高中。而莽子,是我们班唯一一个没有考起高中的同学。
“等哥混好了请你们喝酒。”
“你去职校学什么噢。”
“学建筑,以后我要当老板,在城中央起一片大房子,你们一个分一栋。”
城中央确实修了一座房子 ,只不过不是他修的罢了。
高中我几乎不会和他们出来玩,因为我知道,无疑就是去网吧上网而已。
高中仅有的几次聚会都是他们找到家门口了,“迫不得已”地跟着他们去KTV或者去上网,再或者去吃路边摊。
从中我了解到
华仔觉得学不下去了,还是天天上课看小说,中午去上网。
聂贱据说是开始学了,听说还是全班前十。
莽子说了一堆建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说他找了女朋友,出来了几次,就换了几次。
一转眼,高考完了,大家开始凑在一起聚会,我们四个也会例外。
那天华仔喝地非常多,他哭着给我说,他没有去高考,他到考场发现自己身份证没带,然后打车回家又打车来学校,发现自己的准考证落什么地方了,索性就回家了。
聂贱说,他肯定是考不起,至于以前说前十那些是因为班里面就压根没有人学,抄个前十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准备去当兵,警察是他的梦想。
莽子也很郁闷,他和他女朋友又掰了,虽然我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个女朋友。
他们都看向我,我就是“全村人的希望”
“乌龟,就看你噢,你这么努力,都不和我们出来玩,不考上个大学怎么对得起我们。”
“人家乌龟没问题的,到时候发达了不要忘记哥几个。”
“咋会忘记嘛,乌龟,你看现在都高考完噢,以后哥几个多聚哈。”
我考上了二本,就在本地。
莽子说是去当包工头了,混得很骚。
华仔被亲戚介绍去了当中介,开始卖二手房。
聂贱真的去当兵了,他要走了,去重庆。
聂贱送行的那天,他爸妈都没有来,华仔骑着他的小电动带着翘课的莽子去了火车站。
那时候我在军训,我不敢跑,没胆跑。
他们晚上的时候打了视频电话给我。
“乌龟,你看下我们在哪里。”
“火车站啊。”
“送聂贱咯,下次不知道见面是多久。”
“对不住兄弟噢,我跑不掉,来不了噢。”
“没事的,哥几个,有我们送就行噢。”
下一次相见你是否还能认出我
这座城市从四个人,变到了三个人
三个人都在一座城市,偶尔从大学城回家的时候都会叫上一聚。
莽子又带了个女朋友,说是这次认真了,我从小学同学那边了解到,他每次都是和女生裹床单以后就把女生甩了,我对他说着:“你要是能在一起半个月,我直播吃屎。”
华仔给我们介绍二手房市场,讲述着卖二手房多么有前景,我给他说:不如趁年轻的时候多学一点东西,有点技能才能在锅汤里面入味
听说华仔很苦,他时不时会找我借钱,二十块,五十块,一百块。
莽子听说他女朋友还没有换,看来我要直播吃屎了。
聂贱在当兵,没有一丝消息。
当人踏入社会之后,社会的磨练会让人变为另一个人
华仔要领到一万块钱的奖励了,喊哥几个出来聚。
莽子叫上了自己的闺蜜、女朋友、兄弟。
“咋样,最近业绩好噢?”
“还行嘛,刚开始起步困难嘛,前段时间开了俩单,我们这行就是要么不开单,开单吃半年。”
“那莽子呢。”
“哟!就去当包工头,指挥他们,给他们签几个字。”
那天莽子带了俩瓶假茅台,几个人都喝醉了,不知道谁起的头,想起了远离异乡的聂贱。
华仔闷起哭说看到我们几个都在,就聂贱不在,心里面不是滋味,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莽子靠在他女朋友肩上哭,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觉得心里面很暖,背后有这么几个兄弟,我在异乡的时候或许他们也会这样吧
华仔又继续找我借钱,开始借钱不还,才五十,算了吧。
莽子一直打电话问我多久回来,我知道他肯定又叫我回来请他那些“朋友”给他埋单。
或许往日的吵闹已经不复存在,饭桌上谈论的不再是梦想,而是做什么最赚钱;打电话不再是寒暄,而是有目的的找你借钱。
我们是否忘记了当初单纯自己的模样,人生道路很长要走很远。
只是淡然地认为,人在经过世俗的磨练终究就会变得沧桑
关注:南风沐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