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疾:一将功成万骨枯》系列是去年写的关于“疟疾”的综述,主要介绍了疟疾致病的机理,以及奎宁和青蒿素的发现过程,从“大微生物观”来阐述人类和微生物的这场旷日持久的较量。
其中提到了一类控制疟疾的有效灭蚊剂——DDT。这种东西就是那本《寂静的春天》所反对的,因为此书,美国掀起了环保主义的热潮,最后导致了一系列环保维权法案的推出。DDT也因此被顺理成章的禁用了。
就在它被禁用的1960年代,人类站在对抗疟疾的路口,一条是继续寻找更好的杀虫灭蚊剂,一种是寻找更有效的抗疟药物。因为环保法案的推出,第一条路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外。剩下的这第二条路最终成就了中国首个自然科学诺贝尔奖,这不能说不振奋。
可是随着奎宁青蒿素的迅速耐药,疗效被慢慢局限,我们研发药物的速度又怎么可能赶得上疟原虫更新换代的速度呢?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抗生素领域的每一次重大进步都好像一个伟大将领的出现,其背后将倒下无数白骨英魂。这种抗生素之路的收益太小,风险却太大。所以我们又不得不回到那个世界疟原虫最低的年代,站在那个路口重新抉择:是灭蚊还是抗菌?
很显然我们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但是却完全可以利用好我们手头的工具,通过剂量的调节和科学的使用,使环境污染最小而灭蚊效果又奇佳。要知道DDT的发明,可是单项荣获了1948年的诺内尔医学奖,而屠呦呦的诺奖是和其他两个人分享的。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在世界范围内已经停用了30多年的灭蚊神药DDT,在2005年又被世界卫生组织呼吁重新提起,专门对抗疟疾。
这是怎么回事?当年DDT的害处难道被人们遗忘了?让我们来梳理一下DDT被禁的这将近40年的历史吧!
1969年,各国开始禁止生产和使用DDT,美国是最早的,可是禁止生产之后直接导致蚊子开始传播疟疾。美国在DDT被禁之前,还持续资助斯里兰卡的一个DDT防蚊项目,资助的最后一年是1968年,斯里兰卡整个国家只有17个感染病例。到了1969年DDT被禁止,感染人数从17个变成50万。
DDT被禁之后影响最大的是那些非洲国家。
非洲在2000年感染疟疾的人数是1.73亿人占全球疟疾病例的50%以上,因为非洲的医疗和食品条件太差,所以全球91%的疟疾死亡都发生在非洲,疟疾的平均死亡率是0.5%,但是非洲肯定比这个高很多,咱们按1%算,每年因为疟疾感染死亡的非洲人大概是173万。其中一半是五岁以下的儿童。这在人道主义上很难让人接受,所以世界卫生组织作出了重启DDT的决定。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们仔细统计了各方面的论文和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这几十年里,因为禁止生产DDT直接导致蚊子传播疟疾死亡的人数大约是2000万,比希特勒杀的人还多。DDT虽然可以导致一部分鸟类的死亡,但是只要规范的使用,就能把害处降到最低。
疟疾本来有机会从人群中消失,欧美就赶上了大量使用DDT的那一波风头,所以现在欧美几乎没有疟疾感染,感染的人也是非洲印度的输入性感染。亚洲国家中日韩都赶上了风口,我国是1983年才官方禁止DDT,虽然年代算早,但因为执法不严格,偷偷生产使用的现象普遍存在,等到实际禁用要到90年代中后期。正是由于这种延迟,才阴差阳错的降低了疟原虫的总体数量。而东南亚的很多国家,包括印度巴基斯坦,因为经济落后,气候潮湿,疟疾仍然很常见。
有这样一组数据显示,平均1000个非洲人里有220个人患疟疾,而1000个南亚人只有20个。所以非洲算是一点儿风口都没赶上,等到刚想用DDT又被禁了,尤其是南部非洲没有能力偷偷生产DDT的国家,这才造成了每年死上百万人。
之后非洲对抗疟疾主要靠联合国的医药援助,比如奎宁,青蒿素和蚊帐。但是和泼洒DDT相比,前者是守,后者是攻。
守效甚微且投入巨大,而且问题重重不便开展,比如:几个人用一个蚊帐?一周用几次?破了怎么办?
所以,对于疟疾非常严重的非洲地区重启DDT项目的益处远远大于它对环境的害处。
DDT的重启从2005年到现在已经实施了11年,非洲的疟疾感染者已经下降了45%,这是一个立竿见影的效果,远好于青蒿素和奎宁。
全文完
最后致谢卓老板,文中的大量数据资料都来源于卓老板聊科技!这里标明出处,聊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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