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山路崎岖,地上有许多落叶残枝,踩上嘎吱作响,惊了枝头的寒鸦。四下寂静无声,有几只小动物从我脚边飞速蹿过,柔软的毛发蹭得我小腿发痒。我远眺找寻它们的身影,只见到远处灌丛叶子的颤动,显示它们的路过。
熊墨琛走得慢了许多,显得小心翼翼,尽量不去惊扰这里的存有。我也不住屏住呼吸,悄悄跟上他的脚步,甚至想毫无动静地,让他怀疑身后是否还有人。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和呜咽,熊墨琛像一只立马竖起耳朵的兔子,开始慢慢向后移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很快和他撞在一起,摔了个屁股蹲。不摔不知道,一摔吓一跳。这枝叶之下尽是森森白骨,硌的人生疼。眼见此景,我立马跳起来,将熊墨琛一惊。他向我投来责怪的眼神,还不等我们再表达什么,我便感一阵恶寒近身,竟是不能动身。而他却毫发无损,只因早早就开始默念清心诀。真是惭愧,我这个师父反而中了招。
他将我抱起,嘴里嘟囔着什么,几个轻盈的步子便来到了白林山的上端,我的意识逐渐消逝,隐约听到“真是麻烦”之类的字眼。
我是被一声鸡叫吵醒的。环顾四周,装潢风雅朴素,乃田园与高堂之结合。我此时正好端端躺在的一张床上,惬意至极。但这是何处呢?此处定不是南阜,我可不记得那里有这般别致的建筑。屋内飘来芸芸的熏香,莫名让人觉得熟悉又心安。我又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呢?那夜的一幕幕在我脑海间浮现,我不禁心神一颤。这个熊墨琛,武功竟这么好,那为何还要我受苦受累,上山用走的!
门外传来一阵药香,只见熊墨琛端着一碗药,不自在地走了进来,细看他脸上还有几丝不情愿。他指了指药碗,要我自己起来喝。哪有这个道理,服务不得做全套?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床顶。想着他曾说要我去他府上做丫鬟,我便气不打一处出,也想让他尝尝做丫鬟的滋味。他叹了口气,坐到床前,扶我起来喝药。
“你呀,还自称清玄先生的弟子,怎么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他皱眉轻声问道。
我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问:“这是何处?”
“这是清玄先生的府邸。”
“什,什么?”我一口药要喷出来,“我师父人呢?”
“在旁宅闭关呢。”熊墨琛道。
“那这么说,他根本就没有失踪?”
熊墨琛点点头,旋即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那……”“你先好好休息,别再问了。”说完他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从小我是在南阜长大的,师父起先是那里的画师,在那里做寻常的书画生意,虽然他书画一绝,却不知为何这书画店一直门可罗雀。他在那安定不久后,出现了一次兽潮,那天天生异象,原本安住在山中的妖兽悉然涌出山外,村镇乱作一团,无数村民被其所杀,包括我的父母。就在我失去双亲不知所措之时,是清玄先生将我抱起,以笔为刃,以画为盾,施以玄妙法术,平息了这次动乱。从此一个平平无奇的书画店主备受村民爱戴,他的名声逐渐传出南阜,惊动武林和朝廷……
想到此处,我发现除了最近几年的一些事情,很多记忆好像被挖走或是封锁,我只能意识到它们存在,却如何也想不起来它们是什么。
我感到一阵不安。
我推开房门,雨后泥土的清香扑鼻而来,阵阵清风拂面,似是暴风雨之后的安抚。熊墨琛正在庭院练剑,一招一式,都是清玄先生的独创。
他转身看到我,眼神里充满担忧,快步走来,将我推入房内。“外面凉,你穿寝服,容易染风寒。”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莫不是昨天在白林山给夺舍了?
我心中堆了一百个问题要问他,刚要开口,却见他作出一个“嘘”的动作,道:“我明天带你去见师父。”
我在府里度过了难熬的白天,夜幕悄然降临。门外下起了倾盆大雨,一个时辰过后,闪电划过天空,雷声震耳。我翻了个身,即使没有雷声,今晚亦是难眠。屋外传来敲门声,我被吓了一跳。
“谁呀?”
“是我,墨琛。”
我去给他开了门。他走进来,我们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怪异。
“你干嘛?”我问。
“来给你讲故事。”
“什么故事?我倒是想听听我师父的故事。”
“刚刚打雷了,你还怕吗?”他问。
“你当我这么多年过来是吃素的呀,怎么会怕?”
什么叫“我还会怕吗”,说的像他以前知道我会怕一样。我想道。
“我知道你最喜欢听故事了……”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温和。
“从前有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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