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长见识短。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流传已久的封建社会余孽,早该从现代汉语词典中彻底地清除出去了。留着没啥用处啊。今天实在是没啥新话题聊,那就聊一聊我的头发吧。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头发真挺多的,多得和我张口就来的废话有得一拼。上海方言中,形容废话多,大概有两种表达方法,一种比较形象化叫作:“饭泡粥”,还有一种更直接一点儿的叫作:吓(发ha 音)七搭八。也就是废话多的,不值钱,没有人当成一回事儿的。
至于“饭泡粥”一说,顾名思义就是米饭中加了开水一泡,米饭就变成了既不像饭又不像粥,身份尴尬的东西了。其实,就是在说水分多的意思。
从小,我就被人说头发多。 小时候,我瘦得像只猴子,人瘦得前胸贴后背;我妈说我就是掉进人参缸里浸着,也不会长肉的。即便,我从小胃口就好,吃饭喜欢用大碗盛饭。至于,小我五岁的弟弟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这家伙从小挑食,非鱼虾不欢。我是一个真正的杂食动物,在我贪婪的眼里,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哪怕是一条腿长在地里的,只要从我家锅子里盛到碗里,就是我的菜。对于吃,我从小就是认真的。
人瘦,会吃,那么都吃到哪里去了呢?你猜一个?
好的,聪明过人的你,一定知道了。营养都长在头发上了。
我小时候,对门有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太太。过去的老人们,基本上都没啥其他嗜好,除了街坊邻居路上碰上了,互相点个头,笑一笑,说点儿无关紧要的杂事,聊聊今晚吃点啥的,也没什么业余活动之类的。这老太太更闷了,整天虎着一张阴沉的脸,不怎么爱说话。除了,爱吸点儿水烟。
我现在还记得,这老太太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吸水烟的老太太。奇怪的是她家老头子倒是一个讲究人,不但两只白白净净的手上,蓄了五、六根白葱管一样弯曲的长指甲,用几支细竹管给仔细地套着,还整天把个斑驳带霜的大背头给梳理的纹丝不乱。至于身上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一件老式搭袢纽扣的青布衫上,从领口开始到最后一粒布纽扣,全都严丝合缝地扣牢。下面一年四季都是宽大的黑直筒裤,脚上是手工制作的宽口圆头千层底布鞋。哪怕是大夏天的,也就象征性地松开脖子上的两粒扣子。这老头无论在吃喝、穿着上,都是一个讲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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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素日里没事儿做,就爱搬上一张类似于太师椅般竹子制成的椅子,坐在大门外不出声地抽着水烟枪看着街上来来去去,上街的人。眼神冷峻、面无表情的老太太,嘴里斜叼着一杆水烟枪,一只手捻着一根由黄表纸搓成的细长条,从大布襟口袋里掏出一盒“自来火”,“嚓”的一声划亮火苗,点燃细长条,再按在黄铜制的烟锅上,眯着眼睛,吧嗒吧嗒地吸着水烟。
偶尔,这面色冷峻、寡言的老太太,正好看到心无城府的我蹦蹦跳跳的,从街上的另一头飞快地窜到她眼前,她耷拉着厚厚的肿泡眼,冷不丁地来上一句:“迭戈小囡格头发多是多得来,墨墨黑,一只头上厢全是格头发!”,“看上去就不爽气!"
为什么头发多了,看上去让老太太眼睛里勿爽气呢?“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这老太是一个秃子。从我记事起,就没看见她头上有几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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