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明也就是老张，八月二十号的这天从杭州飞了过来。来前与我通气，让我到咸阳机场接侯。于是二十号这天晌午我便早早收拾了书摊，提前赶到了机埸。下午四点，在机场出口，一个带着眼镜，穿着咖啡色休闲工装大衣，背着灰色帆布包，提着银色小行李箱，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才俊青年缓缓地从机场走来。我在周围稀少的几个人中静静地目睹着他的登场。看着这么一个从风景如画的人间天堂风尘仆仆来到了这大漠孤烟的西北来看我的人。心里不觉的有些自嘲和感动。 老张见了我，一个劲儿的笑道：“陈铭棠，可以啊，把报社的工作一丢，一个人跑到西北来过起了逍遥自在的日子。几年不见，气色见好呀！”言语里不停的打趣。我听了这话，先是一笑，心里嘀咕道：这个老张怎么还和我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一个样，爱开玩笑。随后装着一副可怜的样子说到“唉！我倒是想待在杭州，无奈苏杭米贵，白居不易啊！哪能跟你一样呢--文人世家，这次来，不会是好日子过多了跑我这儿来受苦来了吧！哈，哈哈！说完，我也忍不住出声大笑起来。老张嬉笑道：是啊，就是过来吃吃苦，养养气色，都说北方的粗粮养人，看到你现在着气色，看来所言非虚呀，一定要好好待上一段时间，品尝一下西北的食粮，领略一下大漠孤烟直的景色”。我笑道：“那这次就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 老张伸出修长右臂结实地拍在我的后背上说到 ：“你放心我也正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待的时间不会短”，那就最好不过了，我欣然说道。“走吧，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在机场短暂的寒暄之后，我和老张就从机场上了车。坐一个多小时，穿过西安大街小巷霓虹都市，七拐八折到了我住的巷子里。在一间青砖围起，黝黑瓦砾，门口漆红的木门，踩着一尺高的门槛前下了车。老张站在门口前望了一阵，没有挪步。我乘机开玩笑道：怎么样，僻陋寒居容得下你这尊菩萨不？老张略加思索道：这周围环境倒也干净齐整，院落周围寥寥几家倒也安静，修身养性再合适不过，久居定然乏味。我微微一笑拉起门上铺首往里一推，进门偌大的庭院，庭院正中摆着一张石桌四周几条长凳。石桌周围长着几棵雪松，雪松下黑色的泥土盖着草皮。小路铺着青色的石子，通向各处。石子路的左面一间开窗卧室，靠近卧室的一旁横着一块鱼塘，鱼塘周围种着一簇菊花，一处桂花，还有两丛白色的兰花。我把老张引进我卧室隔壁的一间屋子，放好行李，便对他说道：累了吧！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做几个菜，晚上小酌几杯。老张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随即一脸疲惫说到：确实有点累了，那我先睡了，你随便弄一点，晚上再聊吧....便躺倒在床上，一会儿就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我把门掩上然后走进厨房做起了菜。两道主菜：啤酒鸭和紫苏闷鱼。另外又做了几个家常小炒。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我在院子的石桌上摆好碗筷，对着老张的房间叫嚷了几句，把沉睡的老张从床上唤醒。院子里花香四溢，处处可闻着一股清明香甜，仿佛游荡着一个芬香馥郁的灵魂，鱼塘里倒映着皎洁的月光，月光在粼粼水面透着神秘的银辉，为这夜色添上了一丝神秘和幽静。我提溜一瓶老北京的菊花白，与老张在石桌坐下，兴致勃勃地边喝边谈了起来。我把酒倒满两杯，举起酒杯笑道：“这第一杯酒为你接风洗尘”。说完端着酒杯在唇边细细泯了口便仰头喝完，顿时酒意生起。“这第二杯敬你大老远跑来看我，情深意重，皆在酒中”。抬手又泯干了。接着又斟满一杯轻缓说道：“这第三杯先不动，我们边聊边说”。老张见我连干两杯，一脸地诧异：“咦！你这酒量什么时候变好了？以前去绍兴跟你喝酒的时候也不见你有这般雅量”我苦涩言道：“几年前我跟黄衣离婚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借酒销魂，我也不清楚那段时间喝了多少。但是酒意就是那时萌生的。后来来到西北，在西安这个地方开了个书店摆了个书摊，平时也和别人讨论一些个题话，久而久之，认识的人多了，难免就会经常互约月下相酌，酒量也就渐渐好了吧。而且西北寒冷，烈酒养人呐！” 老张端起了第三杯酒，酒到唇边，忽然又放了下来。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跟黄衣的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我现在觉得我以后可能会走和你一样的路，所以我想问上一问，你对爱情和婚姻是怎么看的?”我看着老张正经的样子迟疑了一会儿，面色沉重，望着杯中物陷入思索。夜色在我的酒杯里忽也变得浓郁深重了许多。我举头向远处望去呢喃道：“你看月光皎皎，夜色多美，像不像爱情刚开始的模样？朦胧神秘而美好”老张闻言也举头望去，那月光竟是更加明亮了，月空澄澈无瑕，静静地散发着温柔地光辉，虽然这温柔来自离它四十万公里的地方，可它依然没有吝啬的分享给了需要它的人，像我和老张这样的有着疑惑迷茫的人。“大概恋爱是情不自禁地自我投入，婚姻，婚姻是什么样子的呢？十八世纪的时候有人说：Marriage is the tomb of love视婚姻如爱情的枷锁。二十世纪有人说婚姻却像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矛盾地理性。更多时候看着，倒觉得它像极了楚门的世界：前半段虚假美好和安逸，后半段是真实未知而现实。有多少人在安逸里渴望着对未知进行探索，却在无法接受的未知现实里又退怯地渴求一点安逸呢？以前，我以为结了婚大家就安了心，至少在跟黄衣结婚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后来呢？我们两人终究还是选取了各自的道路。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爱情的质量并没有因为婚姻而提高，反而渐渐被生活的琐碎磨光了最初的幻想与激情？最后不得不放手？也许是我们两个人太年轻，各自对生活、精神的种种追求与欲望无法克制，才有了眼下的局面........”。这温暖清明的夜里，温柔的光辉在我们两人的周围环绕，使人沉浸在这宁静的夜的情意绵绵的魅力里，在我的心底悄然滋长着那一丝幽若的悲伤与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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